虞助理在机场接到她们后,也没有同她们多解释什么,只是带着她们径直坐上车,然后直接赶往蓝田的实验室。
其实陆清野已经多半猜到穆镜迟可能还活着的这件事情,可当她看到病床上躺着那人时,她还是愣了许多才回过神来,他全身上下插满了管子,整张脸被巨大的氧气罩罩住。
如果不是虞助理在他耳边提醒了一句:“您过去陪先生说说话吧,虽然他现在是昏迷状态的,可蓝田教授说,先生其实是有意识的,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支配自己的身体,只有大脑是活着的状态。”虞助理说到这,他又沉默了一会儿,语气竟然略带哽咽说:“现在的他,身体正承受着别人无法想象的痛苦,他还在努力撑着,您应该知道他是为了什么。”
陆清野站在那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她看着病床上躺着的那个人,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虞助理他们也没有多呆,他说完该说的,便带着病房内的人悄然退了出去,剩下她一个人站在那。
她急得他病得最重,无法下床时,他也总会第一时间从床上坐起,然后对她浅笑着,朝她招手让她过来。
可现在的他,却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若不是他身上插着各种医用器材的管子,她真怀疑,病床上躺着的是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
她一步一步朝他走了过去,到达他身边后,他望着没有一点反应的他,竟然趴在他身上便是一顿大哭。
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可是她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她只能在那哭着。
哭到后面她有些精疲力尽,便红肿着眼睛瞧着他,终于,她握住他冰凉的手,就那样望着他发呆也不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虞助理他们再次进来时,瞧见的便是她坐在他病床边望着他沉默的场景。
她眼睛里红肿的不成样子,明显是哭过不久。
虞助理在心里想,他们终究是有感情的,就如同先生舍不得伤她,弃她,而她始终见不得先生有事一般。
这种感情,局外人根本很难描述清楚。
她恨归恨,可这恨里明眼人里知道,夹杂着爱,或许是亲情,或许是从小的依赖,到底是什么,可能连他们自己都很再去分清楚。
穆镜迟现在的病房除了医生以外,其余人都不能在里头待太久,虞助理见她红肿的眼睛朝他走来,他便安抚她说:“您别担心,先生以前都熬过来了,现在肯定也会没事。”
她嘶哑着嗓音说:“我能够做什么。”
虞助理没想到她会如此问,他愣了几秒。
陆清野抬起脸看向她,又再一次问了句:“我只要他活着,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的眼里竟然带着一丝祈求。
虞助理瞧见她眼里的祈求,便说:“您什么都不需要做,您只需要安静的待在他身边不离开便可,他最放心不下的人是您,只要您在他身边,他便不会有自我放弃的心,蓝田教授说现在最需要的,是先生的求生欲。”
陆清野哽咽的回了个:“好。”字。
之后,她便被带离了这里,彻底在蓝田这边的实验室住下了。
她来后的那半个月,穆镜迟都处于昏迷状态,没有醒来过一次,陆清野每次都会去他病房陪他。
她从来不会和他说一句话,有时候她会发呆,可有时候,会趴在他身上哭,哭完后又继续发呆,反反复复这样的状态,整个人状态很是让人担忧。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半个月后的某天早晨,陆清野哭得累了,竟然趴在他身边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当她醒来时,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抚摸着她的脸,她以为是病房内有虫子,她第一反应便是将脸上的东西给拨开,可还没彻底拨开,她的手被那东西给握住了。
她低眸一看时,是穆镜迟的手,她立马抬头看向躺在那的他,他人竟然是醒着的,眼睛正落在她身上。
陆清野以为时自己在做梦。
她望着他发了一会儿呆,他竟然笑得无比温柔问:“你个烦人精,每日来我房间哭,不累吗?”
接着,他又伸手轻轻捏住她下巴说:“来,张嘴,让我瞧瞧你的嗓子可有哭坏。”
这个时候陆清野才察觉,这不是做梦,是真的,他是真的醒了。
她第一反应不是快速去找医生,也不是找虞助理跟蓝田教授,竟然扑在他身上,死死的扑在他身上,大哭着,捶着他胸口,捶了好久,终于,她抽泣着说了句完整且音量特别微弱的话,她说:“哥哥,你别死,我怕。”
穆镜迟那一刻,只觉得心都化了。
他那里还舍得死,他想,就是因为她每日来他病房一哭,他的意识在那具身体里每日挣扎,不断告诉自己,他一定要活着,好好活着,若是死在她面前,她应该会比在这哭得更凶,他从来都舍不得让她掉眼泪。
而且,他若是死了,她又该怎么办?
他不放心将她交给任何人,以前是,现在还是。
从她六岁那来到他身边,他便将她当成了自己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