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希望在我的有生之年,还能看到我们大晋的王师北伐,收复金城郡的那一天!哈哈!”
爷爷豪迈的笑道,隔着马匹慈爱的拍了拍我的臂膀。
高塬之上看山跑死马,凉州城看似只有一箭之地,秦冲告诉我,真正行走起来至少还有一日的路途才能到达那儿,而且这还是骑马的速度。
所以从山梁上下来不久,我们就在一处村落旁的草场上扎营起灶,准备晚饭和当天的夜宿了。
不远的商道路边有一处官家的驿所和一家乡村野店,但目视规模都太小,根本无法容纳我们这百十人的马队,还没有野外露营来的畅快。
支起帐篷,铺上地毡,埋好锅灶之后,去附近村落里购买肉食粗面、饲草稷粱的众伙计已经满载而归了。
等到饭肉飘香的时候,在附近草场上牧马的伙计们也纷纷的归来,把这些肚皮溜圆的马匹零零散散的拴在了临时钉下的木桩上,或者营地周边的灌木林中。
长期彼此之间患难与共的磨合和细致严密的内部分工,使商队每到一个扎营的地点,根本就无需爷爷、管家苏叔他们安排,所有的事项都会有条不紊的高效展开。
比如秦冲,在沿途露营之时,他的主要任务就是卸货、搭建帐篷以及放牧驼马。
我是这趟行商的编外成员,没有具体的任务指派,每次基本都是秦冲去哪儿我跟着去哪儿。
因此晚间这凉州野外的临时放牧,我和秦冲就混在了一起,我们二人一共看管了二十来头各色马匹。
好在这些大宛、乌孙的良马刚刚驮人载货、爬山涉水了两百多里的路途,早已是疲惫不堪、饥肠辘辘了。
遇到水草丰茂之地,根本就无需我们的管束,只顾埋头啃食去了。
草场西南,乌鞘岭的群山如黛,在晚霞之中显得巍峨而雄浑。
“少主,前方的这片山陵当地人称之为狼女神山,你可知道其中的来历?”秦冲指着远处一片林木葱茏的山地笑问我道。
自从进入天之山下的河西走廊以来,一路走来吃喝无忧、饮水充足,秦冲这小子愈加神清俊朗了起来。
眼前马背之上的他,一身黑色的短衣打扮,背负长剑、双目如电,根本就不像一个商队的伙计,而是整装待发、冲出函谷纵马天下大秦剑士的模样。
“没有听说过,不过由此山名可知,肯定与苍狼和女子有关,说来听听!”我好奇的笑道。
“听当地的老人们讲,晋末天下大乱的时候,有一位汉家人妻背着两个幼女随着流民逃难来到了这里,身后就是一路追杀而来胡羯马队。眼看生已无望,这位母亲就把她的幼女们扔在路边的乱石坑中,然后她自己撞石而死,死后的躯体正好遮住了她那两位可怜的女儿!”
说到这里,秦冲不禁对天长叹了一声。
“我大体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她的这两位小女没有死,而是成了后来的苍狼之女,是这么回事吧?”
爷爷曾无数次的说过,宁做太平犬,不为乱世人。
乱世之中如这母女三人命运的天下苍生,又何止万千!我的眼前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些无处逃生的流民哭天喊地的凄惨景象,就在身边的这片草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