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驰道的右畔出现了一片茂林密布的山坡,几杆橡林坡的酒旗在晚风中飒飒飘扬,今夜住宿的客栈到了。
阳关以来,橡木在途中是很常见的一个树种,听伙计们说它结的橡果在饥荒之年是可以度人性命的粮食。
但如橡林坡这般漫山遍野的橡木古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在客栈里安顿好物品、马匹之后,我们四人就来到了客栈后边的橡林之中。
有很多伙计已经过来了,还有数不清的提着藤篮的汉家男女小娃们。
他们一边捡着落下的橡果,一边把一片片橡树的枯叶穿在细长带钩的树枝之上,这就是秦冲所说的橡叶火把了吧。
我跟在沙米汉他们的身后照葫芦画瓢,不长时间尽然也扎成了四五束这样的火引来。
橡林之中慢慢漆黑了下来,我们赶紧带着半天下来的“战果”---五十来个火把,回到了客栈。
遵照爷爷的要求,丰年祭是秦陇汉民庄重盛大的节日,我们每个伙计都需要沐浴更衣,以表虔诚。
洗漱更衣完毕,我们随着住店的人流,来到了后山之上。
当日负责后勤的伙计早已架好了篝火,烤羊和粟、稷谷穗的香味弥漫着四野。
爷爷、外公、苏叔三位长者早已来到了这里,敬天、敬地、敬先祖的供品已经摆在了临时安放的石台之上。
正如秦冲他们所言,四面八方的山坡高处,燃烧的火把已经开始此起彼伏的升了起来,把川上的黑夜照的白昼一般。
所有的伙计都在供台之前鞠躬祭拜之后,每个人在篝火上点燃了各自的火把。
“举火敬天!万载丰年!天随人愿!逢凶化吉!”
爷爷举起弓弩,沾有羊脂熊熊燃烧的羽箭,伴随着一声尖啸,飞到了穹庐之上。
而我们的橡叶火把也高高低低的飞了起来,陆续坠落于前方的山崖之下。
我一共扔了有五六个火把,怎奈臂力有限,始终达不到爷爷羽箭的高度。
“秦冲,你们怎么不提醒一下,早知道也把弓弩带来,那样扔火球才叫一个尽兴!哈哈!”我甩着有点酸胀的胳膊,有点惋惜道。
“那是老爷的特权!我等不能逾越!”
还未说完,这几个重肉轻友的家伙就直奔肥羊和秦酒而去。
不喜饮酒的秦冲还算忠诚,在我斟酒自饮的时候,他已割下一大块的烤肉过来和我分享了。
锅盔刘和沙米汉则抱来了现烤的谷穗,还不断的发出噼噼啪啪的爆裂之声。
新月初上,银汉如烟。
我们这百十位从遥远西域而来的商者,就这样三五成群的围坐在山坡之上。
以肥羊和美酒、还有一颗虔诚之心,分享着汉地农人们丰收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