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不用再滚路边的车马店了,那种又脏又硬的大通铺想来都让人的心里犯怵!
苏叔特意把秦冲、沙米汉、锅盔刘和我安排在一个房间内,进入窑洞放下行囊之后,我们几个家伙都开心的跳了起来。
窑房前面一栋石木结构、人字屋脊、石瓦屋顶的汉地民居依山而建,为整个易寨的食堂和议事聚会之所。
高台之下的树林之中,那些碎石垒砌的棚屋应该就是牛马牲口的栖身之地了。
“少主,后山有几眼常年不歇的热泉!一会我们过去洗个痛快!把这里里外外的衣裳都换了!”
秦冲坐在石炕之上,使劲脱去已经脏的发硬的秋衫,一边使劲的挠头道。
我这才想起进入河东以来,我们已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没有洗浴了。
“热泉在那儿?赶紧走啊!别让其他的伙计先占了位子!”
满身的腥膻之味,可能是受了秦冲的传染,我突然感到身上似有无数只小虫在叮咬爬行、奇痒难耐。
“少主不用担心,那边满山涧都是热水,再来百十号人也有洗澡的地方!”
锅盔刘已经脱成了赤条条一根棍儿,空穿了一件棉袍站在那儿抖索的笑道。
“我们每次过来都要在这边呆上两个多月,一直到明春的上元节之后才会东去洛阳。少主,这次你可要带着我们在长安城里好好的戏耍一番!”
沙米汉抖着散发着恶臭的长靴,对于接下来逍遥的日子颇为神往。
“怎么要待这么长的时间?我原来还打算除夕之前能到洛阳和二弟三弟他们会合呢!”
商队要在长安停留两个多月,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少主你看,我们带来的这批大宛神驹至少要在易寨这边调理喂养半个月以上才能长出膘来,也才能在长安城的马市上卖出好价钱!玉石器物我们要在这边至少出手一半,才有足够的本钱南下收购丝绸。虽然都是老主顾的生意,但从出货到回款至少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十一月之后,淮水以北早已是冰天雪地!再行上路多有不便。”
脱衣服蒙住了嘴齿,秦冲稍微停顿了片刻继续道:“所以我们每次都会在上元佳节之后,才从长安南下,到达建康正好是江南的阳春三月!”
“建康有我们“长安坊”的分号,玉石回款没有时间上的间隔。另外从长安出发时老爷就会修书给建康的丝绸商家,等我们到达那儿,需要采办的丝绸绫罗早就准备妥当了!”锅盔刘冷得跺脚道。
山间的朔风越刮越烈,脱去脏衣之后我也冻得直打哆嗦。
“快!赶紧走吧!去汤池那儿边洗边聊!”
我们四人筛糠一般的赶到谷底汤池的时候,爷爷、外公和其他的伙计们早已在那儿了。
汤池热气蒸腾,人们或坐或躺于池水之中,尽情享受着行商苦旅之中这难得的休闲时光。
外公更是带来了一坛长安清酒,和爷爷、苏叔、还有几个老伙计在那儿开怀畅饮呢!
这几个老头!真是太会享受了!
不知啥时,朔风停歇,雁羽般的白雪纷纷扬扬的漫天飞舞了起来。
于阗国地处南方,我只知道昆仑大山上的千年冰川,还从未见过真正的雪花,那一刻我简直沉醉了。
脑中不由的浮现起亚米卡、库日娜如天使一般美丽的笑脸来。
可惜满池子都是赤条条的老少爷们,真是辜负了这飞花雪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