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所言甚是。佛曰,欲入六度法门,必先正心明性。所有炼心、修心、正心之法,全都来自于这天竺佛国的律藏真经之中。”
说话间,又有一行化缘归来的僧人从我们的马前经过。
直到午时过后,城中的行僧才渐渐少了起来,商队便沿着街边菩提树的浓荫缓缓向前走去。
苏叔说过,富楼沙城邦的众生皆为佛徒,对于现世物欲上的追求不多,城中基本没有像样的酒家客栈可供居住。
所以我家商队每次来到这里都会穿城而过,在其东门外的长河之滨扎营休整。
长街过后是一处空阔的露天集市,再绕过三两座昔日贵霜王族的世家古堡,我们便来到了整个城邦的中心位置。
一座高大的褐石神殿迎面而来,与达丽罗川上的婆罗门神庙很有几分的相似。
殿前广场上,黑色佛雕白色佛塔排列的如密林一般,许多参天的菩提古树点缀其中。
不时有裹着褐红色僧衣、袒露右肩的比丘僧者,在塔林从中静静的走过。
夏日的鸣蝉之声已经四起,与这千年古刹的庄严肃穆交相辉映,令所有路过的行者顿生敬畏之心。
“朵儿,何为六度法门?”
这些年来,第一次与朵儿小妹探讨佛法佛礼,又遇如此佛门净土,我不禁虔诚的向她问道。
“哥,你也生长在于阗佛国,怎么会不知六度法门?”
朵儿遥向神殿举手行礼,然后回头惊讶的看了我一眼。
“惭愧惭愧,为兄虽是佛门的俗家弟子,但平时只知布施、行礼之事,抱有一颗诸善奉行诸恶莫为的慈悲之心,但对于佛家的法理确是知之甚少!阿弥陀佛!”
言毕,我也合掌对着神殿的方向恭敬的唱了个佛偈。
“大乘经书中记载,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智慧是为六度,也就是六个到达彼岸的办法。慈悲的佛陀菩萨乘此六度之舟,既能自度,又能度一切众生,从生死大海的此岸,度到涅究竟的彼岸。阿弥陀佛!”
朵儿向我讲经的时候,表情禅定肃穆,如同安条克城邦中的罗马修女。
“少主!你们兄妹在谈些啥呢?聊得这般热闹!呵呵。”
和沙米汉他们在队前领路的苏叔,不知啥时停了下来,正在路畔等着我俩。
“苏叔!我在向朵儿问道!佛家之道!”
听见苏叔吆喝,我赶紧拍马迎了上去。
“佛家之学博大精深,三言两语岂能参透。朵儿小姐!你此番前来天竺寻佛还愿,这座迦腻色伽大寺不可错过!改日等商队安顿妥当,我便领你俩前来面见寺院的主持。该寺有一件佛陀当年留下的圣物,如果有缘相见,胜造七级浮屠啊!”
苏叔笑意盈盈的轻拂银须,慈祥的看着我和朵儿道。
商队沿着土石长街转过了神殿的西边广场,一座高耸入云的褐红色佛塔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苏叔,这个佛塔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迦腻色伽大塔?你所说的圣物是佛陀的食钵?”朵儿惊喜万分的问道。
而我见到佛塔的第一感觉,却是突然想起了西都长安的建章宫遗址,还有那座至今犹在的神明天台。
当年我和洛城邮驿的上官燕喜,曾并肩坐在神明台上吟赋作乐,眺望冬日长安的万家灯火。
所有的场景宛如发生在昨日,然而已是天涯之隔,想来令人断肠也!
重回长安找寻燕喜小姐的冲动油然而生,令我顿时血气上涌。
恨不能今日就结束这天竺佛国的所有交易,率领商队人马昼夜兼程直奔长安而去。
“小姐果然有见识,呵呵。不错,这座佛塔正是迦腻色伽塔,在你们东方汉国又称为雀离浮图或轮王之塔。释迦摩尼佛用过的石钵就供奉在塔后的神庙之中,传说无缘之人任你力拔千钧也拿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