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的行市老夫还真没注意过,只在十年前受下邳刘爷所托给他从这儿捎回了几斤,他和
你爷爷是生死兄弟,如今又是孙辈亲家。呵呵,所以全为人情,不能算是交易。在长安城,这苏合香的市价应是丝绸的十倍。如果换算成三年前的行市,差不多是一两黄金可贾一斤苏合的原香。”
苏叔抬手掂量着香块的斤重,一边耐心的和我言道。
萨冰离家万里之外遇见故土来客当然分外亲热,赶紧上前与他们用家乡的罗马官话攀谈了起来。
而秦冲和锅盔二人则是一左一右伴在萨冰身旁,手按剑鞘挑衅一般迎着罗马人肃杀的目光。
大有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不惜近身肉搏以决高下的即视感。
一边是罗马土语,我和苏叔又是东土官话,田鹿小姐谁也听不懂,也就不再掺和,独自上前去看天竺艺人的杂耍去了。
“这么贵重!”
我不禁叹道,小心的把沉甸甸的香块重新放入罗马商者的皮囊之中。
“物以稀为贵也,呵呵。当年班固大人受权臣窦宪所托,七百匹五色丝绸才能换取月氏人的十斤苏合。如此比较近两百年来,来自天竺列国的各色奇香与大汉鼎盛之年相比,市价的下落已有十倍之多。”
苏叔叹道,开始托手拂须谨慎审视眼前这五袋苏合原香的分量和售价了,以一位商者的眼光。
“东方汉国当年鼎盛时期,长安城中参差百万人家。官府丰盈市井繁华,乡野土民也着绫罗。如今能够买得起苏合香草的富庶人家,估计已经十不存二了。”
我寻思道,伸手接过了罗马商者递上的另一块香脂,其中的氤氲之气扑面而来,比前者尤甚。
毫无疑问,眼前所有的苏合香料当中,这一块应该是其中的极品了。
“好香!苏叔,我们全都买下吧!”
对面商者好不容易以笑脸相迎,比不笑时更为难看。
我也心意已定,与这些罗马人做一回交易。
“好啊,难得能遇见这么上乘的苏合原香,呵呵。天下奇香就如稀世的昆仑乳玉,能否遇见全凭机缘,少主真乃有福之人也!”
苏叔看来对眼前的货源很是满意,轻轻放下香块向我拱手贺道。
“萨冰,问问你的乡党这批苏合我们如果全部收购,他们的要价是多少!”
“苏爷,少主!这几位同乡来自罗马帝国东北山区的麦特罗波尔,那儿也是天下苏合香的原产地!他们说出手这批苏合是为了筹措前往东方的盘缠。”
萨冰结巴道,迦南闪语、罗马官话、汉地雅言、吐火罗语交叉使用,只有我才能明白他的意思。
“少主,他们只是安纳托利亚高原上的底层香农,就是想去东方汉国采办些丝绸运回君士坦丁堡发点小财。又没有本钱,全靠着这些从家乡带来的香料了,还请少主成全!”
萨冰知道我懂得闪米特语,就躬身向我以闪语恳求道。
“苏叔不是说了嘛,这批苏合我们全部买下,问问你的乡人多少金沙才能成交!”
我开心道,怕萨冰听不明白,特地用闪语和他又说了一遍。
罗马国的底层自由民我是很清楚的,没啥权势钱财,但皆有一颗走遍天下的自由之心,这也是最令我钦佩的地方。
这几位老兄身无分文,想以家乡的苏合特产来这键陀香市换取资费,再去东方的长安
贩运丝绸回罗马。
如此行商但凡成功一次,便可换回几代人的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