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七章 人子之孝

佛系商途 淮上文歌 1796 字 2022-09-17

沉寂很久的书院再次热闹了起来,每日学童们的诵书之声,又开始在清风泽畔的胡杨林中朗朗响起。

诸子百家汉之风韵,令我等闻者的心中充满了感恩和温暖。

听库日娜说,独孤夫子曾随外邦的商队回过一趟长安汉地。

安顿好那边的家室妻儿之后,他又毅然决然的跟着西行的商队回到了清风泽,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了。

他的归来,给了绝望中的家母和我妻偌大的安慰。

先生忠诚、信义、仁爱的士子风骨,在这乱世之中尤显珍贵,虽千金而不换也!

所以回到清风泽家园后,我每日都以师生之礼待先生,陪他饮酒对弈,向他诉说行商途中的所见所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年之后独孤夫子尽然根据我之所述私下编撰了《山海十记》一书。

其中关于南荒海国、天竺、扶桑诸国物产民风的描述栩栩如生,宛如先生亲身经历一般。

独孤夫子真神人也!

话说两月之后,我家商队满载天竺国的栴檀、苏合、龙涎等诸般香料,从富楼沙平安归来,也带回了撒马尔罕琅东表叔一家的近况信息。

琅东表叔依然健在,还在经营栴檀佛香的祖业,令我很感欣慰。

从此以后,我家商队前往天竺只做一桩生意,便是和琅东家族丝绸兑换香料的易货贸易。

东西方两个家族因商而生的世代缘分,又在我的手中再次连接了起来。

在清风泽家园稍事休整之后,秦冲、刘真儿二人就领着商队匆匆北上了。

而再次从建康归来,已是东晋义熙六年的深冬。

除了带回万匹的丝绸之外,秦冲他们还带回几条或好或坏的消息。

外公尉迟彪早在七年前就过世了,当时长安、武威二弟及其家眷都在身边。

据说外公走时很安详,没有留下太多的遗憾。

长安三弟已与下邳刘府的十妹刘莲儿成婚,后来接受洛邑书院邹老夫子的召唤,带领妻儿重回洛邑继承先生的儒家衣钵去了。

下邳刘府在东晋朝中已经失势,原本升为东海郡守的二弟易武威受此牵连,被贬为永昌郡司马。

拖家带口远去边陲之地赴任,形同于流放,从此不知所踪。

后来我才知道,永昌郡为东晋宁州的辖区,北接益州、东临吐谷浑汗国、南与交趾郡接壤,是东晋朝的西陲蛮荒之地。

不知二弟在那边是否沉沦,如能施展平生所学造福一方,教化蛮夷土著,也算是不负平生之志也!

外公的去世尽管早已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但作为唯一的女儿,家母仍然悲怆万分。

后悔让外公远去建康,临死前他们父女也没能见上一面。

家母呼天喊地的恸哭之后,把自己关在佛堂里焚香祷告,为外公的亡灵祈福,谁也不给进去。

长这么大第一次见阿妈如此悲伤,我的心也碎了。

独自跪在佛堂的门外,陪着阿妈度过了漫长的两天两夜。

等阿妈再次出来后,她的失忆的心魔又犯了。

这一次忘却了所有的世事和亲人,包括我这个她一生中最是牵挂的长子。

成天嚷嚷着要回王城中的尉迟老屋,见人就说她的尉迟彪阿爹正在等她回去做饭呢。

或许阿妈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是她在嫁入我们易府前与外公在于阗王城的那段生活。

如今她把所有苦难、等待、煎熬的岁月全部忘却了,记忆的长河穿过时空之门又回到了过去,在最无忧最快乐的时光里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