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等了太久。

冰冷的手仍与散发着热度的那片皮肤相接处，指尖仿佛也随之沾染更多温度。路易伸出另一只手搭在镜子上。

几乎就在他接触到镜子的同时，原本毫无瑕疵、只是被雾色蒙蔽的镜子犹如薄薄一层的冰面，竟就这样开始开裂开来。裂痕犹如墓地里乌鸦栖息的枯枝，又好像鬼怪伸出枯藤一样的手，从边缘开始、从路易接触的地方开始，像是有生命一般的裂痕逐渐蔓延。

裂痕只是围绕着四周，而正中那张镜子、正对着现实中的人上半身的那一部分，则被留下了一个完整的形状。

雾气似乎淡了一些。

就在这时，郁源看到了。

他首先注意到的不是路易变化与否，而是镜子中的他......分明是一个男性的形象，一点不差的，就是他在游戏里微微调整过数据的外貌。

还没等他干脆向路易或者林凌询问这到底是是怎么一回事，另一边的变化又将他的注意尽数吸引了过去。

只见原本“费尔南多”站着的地方，只剩下了一团黑雾。一团比镜子中的他稍高出一头的、隐约是人形的黑雾。

已经知道对方其实是章鱼的郁源：“......”你马甲非要穿这么紧吗？！

他连自己的问题都先没管，终于忍不住道：“这就是你本来的样子？”

“你可以暂时这样认为。”现实里的路易微微挪动，表情也一直是笑着的，镜子里的黑雾则看不出什么变化，只有个大概的轮廓。

郁源犹豫了一下，还是破罐子破摔顺带满足一下好奇，歪着头询问时眼里满是疑惑，“可是你不是章鱼？”

没想到会听到这种问题，路易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你怎么会这样想？”

“呃，偶然知道的，这个不重要。”郁源又问道：“所以不是真的？”

黑雾和章鱼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一想到大章鱼可能是个骗局，他瞬间肉眼可见地失落了一点。

“......”路易不禁扶额，看着这双一会儿期望一会儿失望的盯着自己的眼睛，只能坦言道：“你觉得是就是吧。”

他堂堂深渊魔王，到底是怎么在对方心里变成一只章鱼的？！

第83章

满怀期望的章鱼也不知道到底是有还是没了, 见此，林凌终于忍不住说道：“他就是个章鱼，外形上一堆触手，就是不好意思在你面前露出真本体才用黑雾遮遮掩掩。”

毕竟魔物这种东西大都长得很随便, 类似原始森林里的那种[泥石巨人], 大多数都是一看就让人掉SAN值的那种存在。

郁源也只稍稍纠结了几秒也就放过了章鱼不章鱼的问题, 因为到底还是有个更要紧的——镜子里的他为什么和本来的游戏角色一样，而不是现在王后的外貌。

他再次直视着镜子里的自己，连着装都是以前那种黑法师袍和高尖顶巫师帽, 连着左手边的一堆黑雾一起看，视觉效果上仿佛是一个高深莫测的法师和他的召唤物。

“路易看到的也是这幅样子, 还是只有我？”郁源不由向林凌问道。

“你们都是。”

“......那这怎么回事游戏BUG还是我掉马了？！”

镜子外国王和王后，镜子内黑雾和法师，怎么看怎么诡异。

“不是，你往下就知道了，现在, 嗯......还算一切正常？”

郁源只能转头看向路易, “镜子里的是什么意思？”

“我说过我是为你而来——”路易轻笑出声，也盯着镜子里那个法师的身影, 发出的声音犹如某种带着诱惑的低语, “没有任何多余的伪装或者修饰，这就是本来的你。”

所以这到底是他疯了还是游戏疯了还是王后该不会是个什么女装大佬和感情骗子吧？！

他只好继续装傻充愣, “我不明白你的话。”

“亲爱的, 你根本不需要明白。”路易轻轻牵起他的一只手, 引导着他把手伸到布满裂痕和雾气的镜子上, 与此同时镜子里的法师镜像也跟着做出相同的动作, 两人仿佛隔着一道镜面五指相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