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屈南夺冠那次,他没有参赛。”黄俊补充,“据我了解,当时他在学校封闭训练,直到上周才可以离校。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学校对他重视啊。”陶文昌回答,“能拥有单人封闭训练,可真是下了血本儿了。”
屈南想起了那次比赛,就在陈双去年过生日那一天。他的情绪随着视频资料回放开始沉淀,逐渐往比赛状态里走。很好,屈南,保持住。
“上次比赛,没有留学生。”他忽然说,“除了查尔斯,别的留学生也没有参加。”
“这就是我说的战术了。”马子平点头,“这可能是其他学校沟通过,也可能是偶然,所有的留学生都在集训,春节后全部参赛。”
“这可不是养狼计划,是围剿咱们首体大这块金牌。咱们在这个项目上赢了太多次,有人看不惯了。”黄俊说,“跳高这项目,国外圈都是狼,咱们一直都是羊。现在这些狼已经被引进来了,准备吃了你们啊。”
黄俊的话,像是一个噩耗。所有人的神经绷得紧紧的,不敢放松。特别是这次杀进决赛的6个,白洋,陶文昌,屈南,顾文宁,还有即将毕业的大四方岭,还有很令人意外的黑马选手陈双。危机感成为了一个圈,圈子正逐渐缩小,直到圈住他们每一个人。
“除了查尔斯,其余的外国学生的实力,大卫,丹尼尔,卢卡斯,马克,弗朗切斯科,这些咱们一概不知,只能分析他们的节奏,从中汲取优点,纳为自用。”马子平说,“如果他们其中还有一个最高成绩能超过2.20,那下一届的运动锦标赛跳高金牌,一定轮不到咱们。”
这话已经说得很重了。
2.20和2.10虽然只有10厘米,可是放眼跳高界,这10厘米差距中的人数是几十万。
再放眼国内,运动员基数大,每年体考的学生那么多,每1厘米都要卡掉数不清的人,每升高1厘米也要难倒数不清的人。
屈南的手放在沙发椅的扶手上,不自觉地攥紧它。哥哥当年也是顶着压力上的吧,可是他那样的人,恐怕不会轻易出现了。
“但是大家也别灰心,竞技行业没有永远的常胜将军,不退缩,不犹豫,每个人放开了去跳,像陈双那样。”黄俊第一次点名表扬陈双,他受正规训练时间最短,可是很多时候,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巧妙和灵性。
浑然天成的跳高连贯性,在他身上淋漓尽致。他用上的是自己的天性,对身体的使用度和对高度的向往。
“丑话说完了,大家别垂头丧气,精神起来!你们要是萎靡了,防线就破了。”马子平也开始提升语速,“不轻敌,不轻已,才是最平衡的状态。永远可以相信自己的身体,身体是你们一辈子的朋友。”
被表扬了一通的陈双低头抠着手指头,要不是周围还有别人他一定坐在椅子里扭动。这就是比赛的甜头吗?随着横杆的不断提高,积累的是比赛经验,也是自信心。他终于理解昌哥那番话了,比赛多,赢得多,才有信心,信心不是凭空捏造的空中楼阁,要和现实摩擦。
不一会儿,百米冲刺的人回来了,跳高项目散会。和他们擦肩而过时,陈双快速地看了一眼短跑运动员的大腿肌。
完全不同的训练方式,造就了完全不同的身材。他们的大腿比自己粗好多好多,藏着惊人的速度爆发力。自己的短跑还不行,下个阶段就是突破这里。
要跑起来,才能进入跳高的必胜局。陈双在心里做着笔记,预测自己下一个攻破点就是这里。
刚刚开完会,大家的心情都不怎么样,离开会议室没走几步,张妮和唐誉走了过来:“怎么样啊?又被黄世仁批评了?”
“小张同志,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啊,黄俊虽然很严格,但是都是为了我们好。”白洋温柔地笑了笑,“说吧,找我们什么事?”
“当然是采访啊!”张妮说,眼神始终停在陈双的脸上,恨不得拉到角落里来几十张大片。
还有采访?陈双怔了下,看了看屈南。
“简单采访,咱们随便说说就好。”屈南比较有经验,“有什么话我替你说,你跟着我坐就好。”
“好,你也放松,千万别紧张啊。”陈双始终担忧着,生怕压力一大,屈南在不稳定状态下变成北哥。会议室旁边有一个小咖啡厅,已经布置好,专业的灯光和反光板也打好了,只等人来坐。
6名进入决赛的跳高选手排开座位,陈双在最左端,右边是屈南。唐誉作为采访人端坐在正对面,旁边有专门负责收音的人,捧着相机不断捕捉角度的张妮忙得不亦乐乎。
“这次比赛有什么想法?”唐誉抛出问题。
一瞬间,没人接住他的话。陶文昌直接笑出来:“唐部长你又不是没采访过,太不专业了,到底问谁啊?”
“那就问你吧。”唐誉拿出录音笔。
莫名其妙接了个问题的陶文昌只好硬着头皮上了。“想法是,跳高队目前面临的困难还是挺多的,强敌在外,明天决赛希望能有突破。”
“今天我感觉状态就不是很好。”方岭逐渐将场子热起来,“我马上要毕业了,但是我看到了新队员的进步。陈双的上升空间还没达到饱和,他未来两年一定会有质的飞跃。”
“也得看他明天能上几分钟。”顾文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