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颓然摇摇头,如果他真的尽力了,那也没什么好说的?可他真的尽力了吗?朱瞻基无法自欺他还是太在意皇帝态度了,根本冒着惹恼皇帝的威胁替王贤力争……
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朱瞻基点点头,有些失魂落魄的走人了。
三位大学士回到内阁,也是一片愁云惨淡。
“皇上这是怎么了,”金幼孜叹气连连道:“如此偏听偏信实在反常啊!难道皇上真信了赵王的鬼话,以为山东的情况没有那么糟糕不成?!”
“恰恰相反,只怕皇上已经认定,山东已经积重难返了。”杨士奇看看左右无人,压低声音道:“山东的问题非一朝一夕,乃几十年来积攒下来的,药石难医、神仙难治,恐怕非得先乱一场,才能乱而后治!”
“那还让王贤去干什么?!”金幼孜悚然问道。
“因为王贤不去,山东还可能暂时不会乱,他一去山东,必定乱在眼前!”杨荣呷一口茶水,低声说道。
“什么?!”金幼孜有些懵了,“你说皇上派王贤去山东,就是故意为了让山东乱的?”
“既然山东注定要乱,那当然早乱强于晚乱,早乱乱小、易于收拾!晚乱乱大,不易收拾!”杨荣缓缓解释道。
“这……这……”金幼孜吃惊的结巴起来道:“难道皇上真是,故意的不成?”
“皇上这种百年难得一见的英察之主,岂会不知山东白莲教的前任头目林三,正是死在王贤手中?还有汉王,和王贤也是不死不休的敌人!要想平息事态,皇上派谁去山东,都比派王贤合适!可为什么皇上会偏偏选了王贤呢?!”杨士奇幽幽说道。
“也是,白莲教不说。汉王是肯定希望山东乱起来,好趁机浑水摸鱼的!”金幼孜这下深以为然道:“别人去了山东,尚可以对汉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但王贤去了,双方就只有兵戎相见了!”
“哎……”金幼孜说完,黯然伤神道:“怪不得皇上不肯让王贤总揽山东军政,连一点兵权都不给他呢!”说完竟有些气愤道:“皇上想让山东乱而后治,这我认同。可王贤是国士,不该如此糟践!”
“哎……”杨荣、杨士奇摇头不语,但其实三人都很清楚,因为王贤和太子走得太近了……皇帝让王贤去山东,可以名正言顺的去掉太子在京城的强援。如果山东的差事出了岔子,皇帝可以顺势把王贤办掉。当然如果王贤侥幸把差事办成了,自然也是极好的……
三位大学士都对帝王的无情心术唏嘘不已……如今,太子和皇帝的关系愈发微妙,虽然迁都之争,最终以皇上获胜告终。但皇上赢了争论输了人心,如今朝野上下,都以太子的马首是瞻!纵使他们这些天子近臣大学士,心里也是向着太子的……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兵权和皇统牢牢掌握在皇帝手中,原先算是太子一系的府军前卫,已经成了空架子;锦衣卫的头领王贤,也被调离太子身边,扔到了山东这个火坑里。更让朝臣们忧虑的,是太子和太孙的关系,出现了严重的裂痕,太孙殿下已经很明显的站在皇帝这边,和自己的父亲渐行渐远……还有居心叵测的赵王,贼心不死的汉王……
如此混乱微妙的关系,让大臣们无时无刻不战战兢兢,唯恐稍有不慎,便葬身于这犬牙交错的朝局中!大明迁都之后,本该气象一新的局面,却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而显得死气沉沉,如一滩烂泥,谁也无法拔足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