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轻声道:“殷小姐是个厚道人。”心中还补充一句:‘确实是做大生意的料。’
“那是,”画屏瘪瘪嘴,小声道:“可你父亲坚决不同意,执意要自己回去。”沈默知道父亲是个极要脸面之人,定然不愿被人看到自己住在草棚中。
“小姐只好答应,但让车夫载着我,在后面暗暗跟着,好记下你们的住处。”画屏面露不忍道:“结果看你父亲在一条胡同里几经徘徊,最后还是掉头回来。我们赶紧躲开,好在他行色匆匆,没有发现。”
“便见他原路返回,又回到永昌坊,在沈家台门前停下,犹豫了好一会,才上前叫门。”
画屏的讲述虽然不甚详尽,沈默却见微知著,能清晰感到在那一刻,父亲心中的纠结与痛苦……大夫说绝对不能受潮了,他便不愿背自己回到河边的小草屋;但天下之大,屋舍如云,身无分文的父子俩却再没有立锥之地。
无奈之下,沈贺只好硬着头皮到本家求助。他确实是无计可施了……以沈贺的书生气,但凡有一线希望,这个‘求’字是万万说不出口的。沈默可以想象得出,在叩响沈家大门前的那一刻,老头心里是多么羞耻。然而最终为了救他,老头什么颜面都放弃了。
寄人篱下,忍受白眼,都是为了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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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的心里乱极了,连画屏小丫头什么时候走的,走前说了什么都不记得了。那碗香喷喷的鸡汤搁在床头,早就没了热气,结一层清亮的浮油在碗上……
天渐渐黑下来,缓慢的步履声响起。不一会儿,门推开了,沈贺拎着两条巴掌大小的鲫鱼,笑眯眯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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