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年怔怔出神。
王朝边塞诗人都喜欢将那帮蛮子视作茹毛饮血的牲口。百蛮之国,民风彪悍,蛮兵尽为甲骑,控弦之士数十万。上至帝王下至百姓,都有父死妻后母兄死妻寡妇的习俗,这在王朝这边看来简直就是惊世骇俗,毫无伦理道德可言。但北莽这些年最大的丑闻却是一个祸乱宫闱的女子做成了皇帝,三十年间先后服侍三位皇帝,其中父子皇帝二人,最后一位才登基十三天的短命皇帝在血缘上甚至算是她的侄子,这在离阳王朝是绝对无法想象的事情,这位女帝据称有面首三千,年过半百,却性欲旺盛,前些年甚至让密使传话给徐骁,只要徐骁肯降北莽,她愿意“妻徐”,与徐骁共享天下。对这个半离间半笼络的天大馅饼,徐骁也干脆,先斩使者,再捎信去北莽,就五个字:奴徐仍嫌老。
徐凤年笑了笑,徐骁也忒阴毒了,那老妪好歹也是北莽女帝,做奴婢还嫌弃她年纪太老。可那老妪的心机委实恐怖,对此滔天羞辱竟然丝毫不怒,只是一笑置之。
徐凤年放下短弩,抬头看到一脸不悦的慕容桐皇,皱眉说道:“别跟我摆谱,路边救了野猫野狗还知道摇一摇尾巴。”
慕容桐皇眼神阴冷,死死盯着徐凤年。
徐凤年伸手一弹绣冬刀鞘,绣冬翘起,啪一声,把这名剑州最出名的惨绿美少年打得踉跄后仰,跌倒在地,徐凤年冷笑道:“老子又不是轩辕大磐那个变态,对你没兴趣,长得像娘们了不起啊,你他妈的能给老子生出崽来?公驴和母马交-配出来的骡子,知道不,你就是。”
慕容梧竹被徐凤年这番恶毒至极的言辞给吓得目瞪口呆。
慕容桐皇低着头,笑声从牙缝里一丝一丝挤出。
慕容梧竹不知哪里生出的胆量,双手握住一把匕首,面朝徐凤年。
徐凤年重新拿起短弩,抵在慕容桐皇脑袋上。
满脸泪水的慕容梧竹惊呼道:“不要!”
慕容桐皇抬起头,那张弓弩顶在他眉心处,仰视徐凤年,竟然笑了,笑得祸国殃民,尤为天然妩媚,柔柔道:“奴知错了。”
慕容梧竹匕首掉落在地上,怔怔望着慕容桐皇,像在凝视一个陌生人。
靖安王妃笑意古怪,鱼幼薇则不去看这一幕,抚摸着武媚娘的柔顺毛发。
徐凤年蹲下去,看着那张脸庞,平静道:“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