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八章 那些壮阔之下的(下)

田衡瞪眼道:“幽州三万骑军,是我田衡是主将,还是你郁鸾刀是主将?”

相较有儒将风范的范文遥,新北凉第一拨获得将军称号的石玉庐性子就要糙些,忍不住笑出声,这是是是的还挺拗口。

郁鸾刀有些无奈。

田衡放眼望着远方的风沙,“虽然上头没有明说,但是这次流州那么大的一个危局,连王爷都亲自赶去,北凉境内各支驻军的骑军力量都紧随其后奔赴流州,那么咱们幽州骑军在这节骨眼上反其道而行,必然不简单,用范文遥这小子讲的话就是……所谋甚大?北莽五万精骑,不说那东越驸马爷王遂,东线上的秋冬两个捺钵也不简单。”

田衡突然笑了,“你郁鸾刀别以为在蓟州和葫芦口打了两场大胜仗,就敢不把我田衡放在眼里,我拿起第一代徐家刀的时候,你小子还在吃奶呢。”

石玉庐是老将田衡“一把屎一把尿”从小伍长带到檄骑将军的,所以言谈也没什么忌讳,玩笑道:“老将军,话可不能这么说,郁将军年轻归年轻,打仗可真是一点都不含糊,不比老将军你……”

田衡猛然提高嗓音,“嗯?!”

石玉庐赶忙咽下那个“差”字,嘿嘿道:“不比老将军你好。”

田衡重重冷哼一声,眼中却有笑意,“就这么说定了,郁鸾刀,石玉庐,还有范文遥你们三人,带两万人马一起前往葫芦口外。我带一万人守在这里,也不奢望什么大破敌骑,终归要是拖住他们进入幽州的脚步。”

范文遥眉头紧皱,欲言又止,给了石玉庐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小声道:“老将军,没你这么胡乱更改既定行军方略的嘛……”

田衡摆手道:“葫芦口最要紧,到底能不能瓮中捉鳖,就看你们这两万骑能否抓紧口袋的口子了!”

虽然怀阳关都护府只有一封秘密军令传递到幽州骑军,但是在场几人都能猜测出几分真相,虽然都感到震惊,但谁不是为此热血沸腾?

你北莽董卓要拿流州作为突破口,那我们北凉铁骑就把你东线葫芦口大军给一锅端了!

田衡看着这些远比自己年轻的脸庞,轻声道:“都是自己人,也不说什么虚的,三万幽州骑军,当时说好北上赶赴葫芦口的那一万五千人,年轻人居多,为啥?因为死磕王遂大军,活下来后,即便有军功,但不大,肯定跟去葫芦口没法比。我田衡这辈子能够做到正三品武将,足够了。当年入伍从军,不比你郁鸾刀是书生意气,我啊,当年就是要全家饿死,实在活不下去了,才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投的军,哪里能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当上个将军?想不到的。”

田衡开心笑了,“也甭跟我废话,我田衡什么脾气你们不晓得?认准的事情,别说老燕头拧不回来,当年就是在大将军面前,该咋样还是咋样。”

这个时候一队斥候疾驰而来,是都尉范奋领衔的一标人马,跟范奋并驾齐驱的一骑竟然是个孩子,腰间悬着两把略显不成比例的北凉刀,就那么站在马背上,双手拢在袖子里,很有高手风范。范奋跟几位将军回禀军情,前方五十里内俱无北莽马栏子的身影。

田衡喊住就要转身北上的这标斥候,对那个孩子笑问道:“你就是咱们幽州骑军的小将军余地龙?听说你一个人就在葫芦口外杀了好几百的北莽蛮子?”

孩子板着脸点点头。

范奋忍不住拆台道:“田将军,这孩子其实就是在外人面前脸皮薄,这不刚才还问我嗯,说是等他还完了债,再立了功,是不是也可以当个正式斥候了。这孩子那两把凉刀,一把是别人送他的,另一把还是咱们标暂借给他的,这不就想着能名正言顺拥有第二把凉刀。”

田衡爽朗笑道:“从现在起,你就是我幽州骑军第八标斥候的伍长了!”

余地龙问道:“你说话管用?我师父说得按规矩来,否则他就不让我待在幽州不退营了。”

田衡顿时无言以对,有些下不了台,他敢跟生死相交的燕文鸾耍赖,还真不敢跟那位年轻王爷打马虎眼。

郁鸾刀笑着解围道:“幽州骑军一切军务,田将军说了都管用。而且别忘了,你师父还是我们不退营的普通士卒,所以不用田将军发话,我郁鸾刀作为不退营主将校尉,让你余地龙担任第八标斥候的伍长,照样管用!”

站在马背上的孩子握紧腰间那柄凉刀,认真道:“将军们请放心,我这次杀敌绝对比上次多!”

田衡笑着挥挥手,孩子和斥候都尉范奋一行人策马离去。

然后田衡对郁鸾刀三人正色道:“我田衡是从那场春秋战事中闯出来的老家伙,如今气力毕竟不比当年,所以往后北凉就靠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