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年瞥了眼这位锦鹧鸪,沉声道:“所以这是顾大祖在以重冢步军当缩头乌龟被动挨打的代价,来让你周康能够在清源驰骋沙场。”
周康默不作声。
徐凤年提醒道:“我北凉无比在乎清源的得失,董卓多半也能看出,清源会不会成为北莽围城打援的圈套,这需要你们左骑军到了战场后自行判断,到时候我希望你们可以忍得住数千人甚至上万人的军功,一旦落入北莽骑军主力的堵截,你应该清楚,谁都没有撒豆成兵的本事,没办法给你再变出三万骑军投入清源战场,而且左骑军和半数白羽卫被北莽反包围后,别说清源,重冢都不用守了,我,顾大祖,还有陈老将军,只能一口气退到何仲忽军中,并且身后只有一座破土动工没多久的城池。”
周康突然小声问道:“清源一战,敌我双方的企图依旧不算隐蔽,相信以董卓的眼光,北莽蛮子想要围点打援的可能性很大,最多就是没有想到不但我麾下三万左骑军全部出动,甚至还有白羽卫也会配合,既然如此,王爷,要不然咱们干脆就把目标直接定为北莽伏兵?我对咱们的游弩手有信心,在自家地盘上,肯定能够精准找出北莽蛮子的后手,何况就算狭路相逢需要捉对厮杀,那董卓的乌鸦栏子也不够看!王爷你放心,我周康保证绝对不会由着性子来便是,就听那顾大祖的,左骑军所有厮杀,都以保存兵力为主。”
徐凤年毫不犹豫地摇头道:“在清源打这一场,只是尽力让我北凉不至于太过被动,不是我不想兵行险着,不是不想去跟董卓豪气干云地在沙盘上豪赌一次,而是不能。北莽赌得起,输得起,最不济还能再赌输一次,但是我们一次机会都不能挥霍。”
说到这里,徐凤年笑问道:“周将军,蛤蟆要命蛇要饱,是不是感到很憋屈?”
周康呵呵笑道:“窝囊是有点窝囊,不过好歹是个跟随大将军在那春秋血水里摸爬滚打好些年的老卒,知道轻重。不过说心里话,到了北凉以后,顺风顺水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次要不是王爷到了重冢,顾大祖未必能拦得住我。”
一直言语不多的陈云垂若有所思道:“确实需要自省一二,王爷你也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今日议事堂的事了,除了顾统领,恐怕连同我在内,都忍不下这口气。是啊,这二十年,咱们北凉边军跟北莽蛮子较劲,几百人的战事不说,过万人的战场,咱们就没输过一次,所以这回虎头城突然丢了,导致葫芦口那边即将到手的战果大打折扣,咱们似乎一下子都有些懵了。这根筋拧不回来,我们说不定这次就要吃大亏了。王爷,非是我陈云垂说奉承话,你这趟来得及时。”
徐凤年在把周康和陈云垂送到小院门口的时候,对周康没来由说了一句,“若是董卓在清源设有两支甚至更多的大规模伏兵,你左骑军在撤退方向的选择上,不妨考虑一下西面,实在不行就绕个圈子再返回重冢。”
周康愣在当场,“西边?王爷,再往西没多远,可就要跟流州边境接壤了啊?”
徐凤年没有说话。
周康猛然间眼睛一亮,小心翼翼问道:“王爷是说流州战事,咱们能拿下?”
徐凤年轻声笑道:“寇江淮和石符两人,都是那种能够力挽狂澜的将领。至于他们到底能否做到,能否让清源骑战变成凉莽大战的第三个转折点,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