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袍徐婴在见到白衣人后,满脸欢喜,红衣绕着那袭白衣不停飞旋。
白衣人伸出手按住徐婴的额头,后者身躯便骤然悬停在空中。
白衣人收回手后,瞥了眼身边的女子,淡然道:“三人之中,你最凄凉,我与那个狐媚子甚至从未将你视为对手,而你却自以为在那人心中也占据一席之地。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算到他会来人间走一遭,依旧没能来得及和他相见,再次天人永隔,你是何苦来哉?”
白衣人突然笑出声,“不见更好,见了你只会更伤心,如此说来,你这位公主坟的小念头,总算没惨到极点。我只希望你在离开公主坟之前,没有把老底透露给北莽,否则凭借那些库藏,等于让北莽蛮子提早打下半座中原了。”
徐婴飘落在地面,笑颜动人。
在北莽离阳皆是魔道第一人的白衣人,揉了揉徐婴的脑袋,“只有你最幸福最幸运,对吧?”
徐婴只是痴痴笑。
白衣洛阳大声笑道:“那座城,很快它就要改名叫做洛阳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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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诏第一人韦淼,就住在拒北城一栋僻静小宅子,当他听到一阵急促敲门声,走去开门后,见到一张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的脸庞,正是他在武当山与她分别的媳妇。
韦淼无奈问道:“跑来这里做什么,不是让你回南诏吗?”
她白眼道:“回个锤子呦,么得男人陪,老娘大晚上一个人睡不着觉嘛。”
韦淼没好气道:“找个去!”
她妩媚笑道:“我要真带个龟儿子到你跟前,还不得给你一拳砸烂脑壳嘛。”
在南诏堪称无敌手的韦淼只有拿她没辙,这辈子都是,知道她这次来,是绝对不会走了,他认命,领着媳妇走入院子。
这位出生于号称十万蛮夷大山之中的生苗女子,好奇打量四周,“那小俊哥儿也太小气了些,这宅子可值不了几个钱。”
韦淼道:“是借住,人家没说送给咱们。”
她撇撇嘴,“这瓜娃子!”
韦淼压低嗓音道:“那人听得见你说话。”
她赶忙变幻脸色,好像那位年轻藩王就在小院之中,娇滴滴道:“这院子贼好了。”
韦淼忍住笑意。
最后,这对老夫老妻就那么肩靠肩坐在台阶上,虽然韦淼从不觉得自己与她是什么神仙眷侣,可这么多年一起行走江湖,遇见的女侠仙子不计其数,韦淼根本没有记住任何一名女子。
她把脑袋斜靠在韦淼肩膀上,闭上眼睛,“对不起,没办法给你生个娃。”
韦淼伸出一只手心粗糙的手掌,抚摸她脸颊的动作温柔,帮她擦拭泪水,这个从未说过一句动听情话的憨朴男人,轻声道:“十个韦淼都配不上你,媳妇,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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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
昼夜交替之际,一道道声响如滚雷骤然响起于北凉关外天地间,不知为何,却只有年轻藩王可以听见看见,其余所有武道宗师,境界高如邓太阿也没有察觉到半点异象。
赵长陵出现在拒北城城头之上,仰头大笑道:“诸位,此时不落人间,更待何时!”
天上有一位仙人高声附和道:“我大楚即中原!”
脱去破旧道袍换上那一袭儒衫的读书人,冷哼道:“李密!什么大楚,西楚才对!”
一道气势恢宏的虹光直坠人间,落在拒北城城头之上,来势汹汹,偏偏悄无声息。
另外一位仙人高声道:“我煌煌中原,岂能陆沉于草原铁蹄之下?!”
又有仙人在九天之上豪迈大笑,“三十万铁骑,镇守我中原西北门户,二十年死战不退,亲眼目睹,幸甚幸甚!”
还有仙人紧随其后走出天门,伸了个懒腰,“我大奉王朝当年不济事,现在就看你们北凉铁骑的能耐了。”
一名身披玄甲的魁梧仙人低头俯瞰人间,“呦,草原蛮子摆出好大的阵仗,仗着人多势众就了不起啊。”
……
一位位仙人,一道道虹光接连撞入拒北城各处。
数十位于不同朝代飞升的谪仙人,今夜一同化为北凉气数。
天上谪仙人,如雨落人间。
腰间悬佩凉刀的年轻藩王站在枇杷树下,赵长陵涣散不定的身形突然出现在他对面。
徐凤年欲言又止。
老人伸出手,虽然无法触及徐凤年身躯,却像是拍了一下年轻藩王的脑袋,“有聚有散,缘来缘去,不用伤心。”
徐凤年抬臂抱拳,嘴唇抿起,一言不发。
老人遗憾道:“只可惜无法帮你更多了。”
徐凤年保持腰杆笔直的抱拳姿势,如一棵西北黄沙最常见的胡杨木,生而不死有千年,死而不倒再千年,倒而不朽又千年!
老人嗓音飘忽不定,变得含糊不清,瞥了眼年轻藩王腰间那柄新凉刀,满脸欣慰,“好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