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温醇嗓音在头顶响起。朱真婴茫然抬头,男子肩上扛剑,双手搁在剑上,一脸促狭,却不面目可憎,让她记恨不起来。
“不走?”
陈青牛伸出手,朱真婴却没有动静,撇过头。
陈青牛转身走出几步,回头见她眼巴巴望着自己,但是见到回头,又撇过头。
撒娇吗?
陈青牛乐了,上前几步,一把将她扛在肩膀上,用剑鞘狠狠打了一下她桃弧线翘臀,笑骂道:“安阳郡主,驴啊你。”
将挨了一剑鞘后双颊酡红的娇贵郡主摔回车厢,陈青牛使唤谢石矶去将那柄遗落的佩剑拾回来,谢石矶健步如飞,足尖一弹一点,一道大袍黑影如鲲鹏展翅,顷刻间就携剑回来,递进车厢后重新驾车,驶往凉州方向。
朱真婴泪水早在竭力追赶的途中耗尽,眼眸红肿,梨花雨后的风情万种,凡俗夫子,如同白家小将军那类膏粱子弟,恨不得给她舔脚丫,只是陈青牛却打心底不喜女子此种娇柔,不仅不喜,反而谈得上憎恶,即便知道以朱真婴面对狞态白伏波也报以玉石俱焚的倨傲清高脾性,会流泪,是稀罕事,识趣的男子,得赶忙宠着哄着,可惜到了他这里,甭想了,陈青牛只是坐在车厢运气吞吐,东阴山一战,在体内埋入福祸难测的苗头,现在还得辛苦制衡,伸手抓起那把佩剑,瞧着那颗大到咂舌的夜明珠,两指轻轻一抠,将它从剑柄上抠出,理所当然道:“归我了。”
朱真婴不敢多嘴。跃马河边,这仙师说杀人便杀了个一干二净,全然不顾与半座老骥城为敌的后果,这还不止,杀人后不是寻思着远遁,而是斩草除根,跟着她入了白府,干脆连白伏波也一剑刺死,她知道若是在白府上露出半点报复迹象,这名瞧着年纪不大的仙师就真要捏断她的脖子,然后不知为何惹恼了他,被一脚踹飞,从小到大,闯再大祸端,父王斥责都不肯大声,碰上他,却是吃足了苦头,却还是忍不住小心揣摩他的脾气喜好,唯恐再被当小猫小狗一般说丢就丢。
女子反复无常,比不得他翻云覆雨十分之一。
陈青牛得了那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按照一贯遵循公平买卖的宗旨,缓缓道:“修道求仙,比求名求利难上千万倍,你仙根平平,所以你那位父王才不肯让府上登堂入室的练气士,真正的大修士替你开启仙门,否则以凉王的家底,为你聘几位会御剑的剑匠剑子并非难事,想来是怕你到头来求道不成,反而耽搁了许多郡主该做的本分事,不过既然拿了夜明珠,就授你一门练气术,成仙不指望,强身健体,多活几年却不难。”
朱真婴默不作声。
陈青牛才不管她所思所想,强买强卖道:“下乘三品的旁门修道,最易速成,你贵为郡主,我也不好误人子弟,上乘三品,我自己都摸不着门槛,唯独中乘的中下两品,小有心得,只说一遍。中乘下品,讲求辟谷休粮,不食烟火食,存思注想,肝肺为龙虎,精为真种子,以年月日时行火候,咽津灌溉为沐浴,口鼻为三要,肾前脐后为玄关,五行混合为丹成,配合修习一门不偏不倚的正统道法,若有大毅力,著行不怠,忘情可养命,延年益寿。中乘中品,吞霞服气,采日月精华,吞星曜之光,太渊、绛宫、精房为三要,泥丸为玄关,精神混合为丹成,有一门不俗道术和一位师父悉心引导,上士行之,始终如一,勉强可证仙道一二。我这边有一份《尉缭子》口诀,一本《吞霞印堂典》,你要哪个?可事先说明,一颗夜明珠可换一份《尉缭子》,那本《吞霞》,你还需再给出一点合理报酬才行。”
朱真婴摇头道:“一颗夜明珠而已,仙师想要便拿去,朱真婴不要口诀,更不要证道。”
陈青牛难得厚道一回,道:“那教你驭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