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林弘休是陛下钦点的三鼎甲,自然是卓尔不群的青年才俊,说他不好,岂不是说陛下识人不明?
可若是说好,也不行。
他们现在打着“封赏无旧例”、“本人年轻无经验”的旗号,向陛下谏言,目标并非是让梁帝收回成命、自打耳光,而是要尽可能地遏制帝王这种不顾祖宗礼法、凭喜好封赏的行为。
若庄舜远主动承认林彦弘过人之处,那岂不是自断一臂膀,让他折子上的灼灼之言成了笑话。
斟酌了一下,庄舜远拜而回道:“回陛下的话,林大人确有异于同龄人的聪慧和过人风姿。”
说他异于同龄人,就是承认林弘休比他那个年纪的人要有才华些,但却避而不谈他与年长者比较的结果;至于什么“过人风姿”,则是强调外表,而轻内涵。
梁帝听他避重就轻,面上露出了一抹笑意:“爱卿还是这般谨慎,一字一句都让人无从挑错。”
“臣惶恐!”庄舜远哪里听不出梁帝的讽刺,但他自认隐藏得极好,一切都以梁国、以朝廷为重,所以并不心虚。
“爱卿有什么可惶恐的……”李祈熹轻描淡写地道:“难道爱卿们这些折子递上来,不是为国为民,而是为私不成?”
这下子,一众御史包括庄舜远都跪了下来,不敢接话。
李祈熹用手点了点案几上的折子:“昔日没有这先例,那现在,不就有了先例吗?”
他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意,内心自嘲:什么时候,朕的命就这么不值钱了?连封一个朝议郎,还被人道有违祖宗礼法?
“你们要操心的事情那么多,就不用再盯着这一件了,御史台的人现在越来越清闲,得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李祈熹想到了什么,脸上笑意更甚:“原本是想给护驾有功的弘休封一个恩荣县公,不过朕怕这个先例开大吓坏你们,这才退而求其次,另谋他算。”
众御史闻言,无不惊讶万分,顿时愣在当场。
李祈熹从上而下,看不到他们真实的表情,但却能感受到他们的惊讶。
颇有些得意地看着这些御史,李祈熹一扫之前的严肃:“诸位爱卿不要担心,分封县公一事,朕只当好好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