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轮回转,世事变幻太匆匆。”
贾珠见这一联似是笔锋一转,开始转写命途遭际之事,而看这一联的意思,亦是暗示了贾府将由盛转衰的命运,看来命途中的遭际很大程度上总充满了变数,即便贾珠拼尽全力,亦无法完全掌控自己命中之劫,此番亦惟有尽人事而听天命矣。如此念着乩像亦运动到最后一行,亦是卜辞最为关键之处,贾珠遂敛下心神来看:
“若为筹得平生志,莫举亲事且独行。”
贾珠见这句倒是和自己当初所写相差无几,遂总算定下心来,如此方才算达到了自己既定的目的。卜辞毕,贾珠叩首拜谢,心下暗喜。而忘嗔将这四联八句诗誊了便传于中堂中的众人观看,亦命人拿了一份递与侧厅中的众女眷看了。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惊疑之声顿出。众人此番俱是将目光聚集在此诗最后一联,只见这分明便是令贾珠不可娶亲之意,贾珠作为荣府二房长子,他若不娶亲,这不是存心绝了二房后代吗?遂贾母贾政王夫人一时之间俱是无法接受,贾政忙步至坛前叩头,只见乩盘又动,此番似是一个解释:
“贾郎出生之时正值劫煞加孤辰寡宿隔角星叠加,虽不至于刑克六亲,然到底是孤鸾单凤之命,若强行娶亲,近日落水之劫便是逆天之果。另有诗云:
劫孤带贵长生兼,
便主威权福寿全,
若不长生逢贵气,
也应白手置庄田。①
切记,切记!”
忘嗔将解释并卜诗誊了交与贾政,贾政接过看了也一时无话。众人见乩仙如此灵验,便纷纷交口称赞,心下只道是这荣府大公子的亲事连神仙亦不许,今生怕是无甚指望了。况又是天煞孤星之命,京中怕是没有哪家小姐敢接受这珠大爷的聘礼了吧。贾母王夫人见状心下亦是恓惶怨恚非常,然当着众人之面亦不好发作,惟有不动声色。
贾珠见此诗与他心中对于人生的谋划倒是不谋而合,便更肃然起敬了几分,此事出现如此结果,已断非当日他与应麟等合谋之局。然既然神仙亦允他不娶,他便更是乐得遵从,哪管他人如何看待。若连这般觉悟都无,那前世他也不会走上Gay这条道路了。
而林海见扶乩灵验,本亦欲为煦玉问上一卦,然后又见贾珠的卜辞不甚理想,便又踟蹰了,怕亦是求得一不好的结果。此番众人尚在议论贾珠之事,便忽见贾敬从座上立起身向仙坛行来,正对着仙乩叩了两个头,欲求教自己的仙缘之事,却见乩像忽然又运动起来,此番写的是:
“未想半路邂逅南极仙翁,遂不作停留,此番先行去矣!”
书完只见乩像便默然不动了。忘嗔将此话告知与众人,这边贾敬尚在念叨:“上仙留步!”那边众人已起身一齐拜送,焚符举酒。无关之人自是看得心满意足,关切之人则是各怀心思。
随后贾敬在园中置了酒席招待众爷们,而彼时贾敬之妻邹氏尚在,便于内院置席招待众女眷。而这边贾敬本欲单独在会芳园中置一席素斋招待扶乩的贾珠、忘嗔以及应麟、则谨、林海与煦玉几人,然念及则谨不可待于日光之下,便将此席改置于天香楼中,令贾政招待,将房中窗户的湘帘放下避了光,房中点灯,如此则谨方可摘下掩面斗笠。
入席后,贾政先行对忘嗔的修为道行赞美一番:“请道长原谅我等过去管窥蠡测、坐井观天,在这之前总以为这请仙之事乃是赚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