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船尾,忽然一直异香扑鼻而来,闻之若空山雨后新草,又如林间将开未开的野花;奇的是里面还夹杂着食物的香气,端得叫人神清气爽,食指大动。
空了几天的肚子开始回应,沈瑜立刻觉着有些饿了,可又不想去食肆吃那些无味的东西,下意识被那时有时无的香气勾着走。
到船尾最末一间客房外,香气愈发浓郁,从半掩的门里一阵一阵飘出来。沈瑜本不欲作此宵小之状,奈何肚子不争气,还是忍不住往里面瞄了几眼。
只见房内有一四方桌,桌上摆着三五碗碟,一身着深青色衣袍的年轻公子坐于桌前,似乎正要用饭,那勾人的香气就是从他面前的碗碟中飘散出来的。
沈瑜看不清那公子面容,只觉得周身气度不凡,便起了些目的不纯的结交之心。对方正在用饭,上门打扰显然多有不妥;若是熬过这段时间再去,沈三公子又觉着十分不舍——说到底,他就是没出息地被人家桌上的饭勾住了魂!
就在他百般纠结之际,那公子却发话:“门外的朋友,且进来吧,无妨。”
这话甚合沈瑜心意,不等对方开口第二遍,他便说了声“叨扰”,推门进去。
客房不大,比起他自己的那间上房要寒酸些,但房中诸样器物莫不雅致精巧,沈瑜只一扫,便知眼前这位不是俗人,若说原先有三分结交之心,现在便有七分了。
只见他规规矩矩走到那公子面前,弯腰行了个礼道:“在下沈瑜,家中排行第三。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那公子站起来,沈瑜这才发现他比自己还要高上半个头,身材颀长,生得是长眉星目,俊朗不凡。
“殷远。”那公子也报了姓名,又见沈瑜一双眼睛总往桌子上瞟,便笑道:“若沈公子不嫌弃,不妨一起用饭吧。”
殷远声音温和动听,态度自然亲切,却仍叫沈瑜一张脸禁不住微微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叫殷兄笑话了,我这几日身体不适,原本胃口不佳。见了你这儿的饭,不知怎的,忽然就……”
其实桌上不过一盘糕,一碗粥,还有两三样小菜。可就是这几样,或白如凝脂,软如新棉;或碧如翡翠,美若琼浆玉液,怎么看怎么勾人。
说话间,沈瑜忍不住又咽了一下口水,这回连耳朵都红透了。
殷远只作不知,扬声招呼一句,身在隔壁的小童便拿了碗筷跟粥盆进来。
沈瑜见两名小童举止有度,面容清秀,心想既然随身带着侍童,吃穿用度都这般精细,家中必定殷实,却不知为何偏要住这样小的房间。如此想着,便脱口而出道:“原来殷兄不是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