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啊。我知道,你追求,比较高。这也是好事。但你也知道,我不是什么有名导演,实在能力有限,拍摄任务也是很紧张的。要不这样吧,接下来拍的时候,你不满意就自己NG,你嫌戏份不对就自己改,你嫌台词不好就自己和编剧商量,我绝对不干涉了。”
导演眼珠一转,又说:“但是,在日程内,绝对不要超过每一条通告的时间,绝不要连累大家加班。之前三天的戏,你想改,也可以,但不能占用进度时间,你自己和其他演员、摄影、灯光、道具、服化商量,看他们愿不愿意晚上陪你加班改咯。”
这个总导演,也是老奸巨猾的。陶清风一个名气不大的年轻演员,怎么可能指使得动那么多部门的人,人家凭什么听他的,凭什么陪他加班改戏?他心想:陶清风很容易就碰一鼻子灰,然后乖乖放弃。至于自己那边,还能乐得轻松,陶清风自己演了负责,总导演甚至可以在片场补瞌睡了。
陶清风愣了愣,没想到导演居然以这种方式,同意了他的请求。虽然这听上去实在不负责任——毋宁说是一种责任的下放。但好歹,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陶清风见好就收,道:“谢谢导演,打扰您了。”便走了出去。
既然导演的话摆在那里,陶清风罕见地露出一点愉快的微笑,虽然他没怎么实施过,但并不妨碍,他上一辈子待在官场里,见过这种字面意义上的“授权方式”。他也听闻过,那些有本事的能臣,是如何去做的。他虽然和他们差得很远,陶清风心想,照葫芦画瓢总还是会的。
对不起了,陶清风一边往编剧房间走去,心中想,这一次,就让他稍微任性一下,做点俗称“鸡毛当令箭”的小文章吧。
编剧四人,分住在三个房间。有过经验的那两个编剧,一人住一个房间,剩下两个刚毕业的新编剧,合住一个房间。
他们的剧本是分工写的。陶清风很容易看得出来,剧本很多地方的台词风格,甚至对人物的理解,都不统一。所以虽然剧本上并没有标注“这一段是谁写的”,但是陶清风明显看得出来:其中有个编剧,对原作了解比较多,把木飞客的很多原台词,巧妙地嵌进去了。但是其他的编剧,就是在尬写了。
有一个编剧,估计是专门尬写男女主角的感情戏的。写得那叫一个狗血淋漓,看得陶清风扶额头疼。
陶清风去敲那个有经验的编剧的房门,她开门时还惊讶了一下,估计也是和导演一样,奇怪自己其实既没有潜规则也没有被潜规则的价值,就是一流水线古偶编剧,陶清风下班之后来找她做什么?
陶清风便说:“我想请教编剧们一下,关于剧情的问题,不知能不能请你,让几位编剧都过来一下。”
古偶编剧一号很快镇定下来,点头道:“他们就在隔壁,我去敲门问问。”
走到里面传来“哈哈哈”播放视频声音的房间门口,敲了之后,那两个刚毕业的新编剧穿着睡衣开门,看到陶清风立刻又魂飞魄散地“砰”把门关上,结结巴巴:“不好意思,我们,先换个衣服。”
古偶编剧一号又去敲了同层另一侧,写过抗日雷剧的编剧二号房间门。这回门是很快开了,那个男编剧手里捧着个switch,一看来的居然是主演,也吓得赶紧把游戏机放回去,紧张地抓了把头发,跟着他们出来。这时两个刚毕业的编剧也换好衣服了,一群人站在走廊中间,看向陶清风都露出一丝无措迷茫,他不得不主动提议:“要不……找个地方,大家坐下来?”
他们最终坐在了开放的功能厅圆桌旁,四个人都直勾勾打量陶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