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澹也没多想,以为陶清风已经把自己有钥匙的事情告诉过苏寻,或者他们公司的人都知道租房来源。但这其实是艺人很隐私的事,苏寻并不知道,并且误会成了严澹和陶清风的关系。
苏寻表情差点裂了:这种很自然的当主人家的口吻是怎么回事?就好像这栋屋子的女主人买了菜回家(救命,严老师真的提了一堆菜),对家里客人感谢看家的语气是怎么回事?严老师和小陶哥应该的确是同居了吧?否则为什么他换鞋、搁菜、取水杯都根本不用找就知道在哪里啊?(其实是因为严澹上回来吃过饭),并不知道苏寻无限萧瑟地错误脑补:看严老师这架势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小陶哥你现在不能谈恋爱啊……还有那么多事业要拼呢……陶瓷粉丝们会炸裂的……
然而苏·怂如狗·安静如鸡·敢怒不敢言·瑟瑟发抖·寻只是打着哈哈笑说:“严老师来了,那就好那就好。我正想叫容容换班呢。今晚就交给严老师了,我们明天再来看小陶哥。”开什么玩笑,人家说话虽然客客气气的,但是“你也很累了”的潜台词不就是逐客令么?他可知趣得很,立刻夹着尾巴光速逃跑了。
第71章 病中照料
严澹看到茶几上是陶清风每天要吃的药, 还有一张药膳单子, 上面大部分用圆珠笔圈着, 写:外卖。应该是苏寻没法做,准备点的外卖。严澹琢磨着这张药膳食谱, 大部分他能做。他打电话请人又送了一些材料,和数只非常精致的瓦罐。药膳总是要慢慢熬的。
严澹又研究了一下那些药,基本都是缓释精神、补气虚、健脾胃的中成药。看来陶清风需要多静养、脾胃很虚、却又需要补充足够的营养。严澹想了想, 用带来的食材给他熬了一小锅红枣枸杞粥。里面还加了除湿气的薏米和清火的莲子。
熬好之后,严澹才敢真正去细看卧房内,躺在床上陶清风病容。这一看便立刻心中如沸:平时只见陶清风的清雅之态, 哪怕是双手骨折时,都不曾像此刻般显得愁病哀容, 是还在做角色煎熬的梦吗?
严澹一时间那点矜持理智, 给抛到九霄云外, 反应过来时,已经把陶清风抱了起来, 一手箍了拥在胸怀中。严澹也不管陶清风在他怀里似醒非醒, 不顾对方轻微颤抖,拥着那瘦削得近乎单薄的身躯, 低头去吻陶清风病中干涩得带点血丝的唇瓣。
唇瓣相接时, 严澹鼻尖闻到一点血气, 夹杂着中成药的当归丹参川芎味道。他尝遍了两瓣唇间的苦涩药味,才起身托起陶清风的头,把尚未清醒的陶清风缓缓扶靠在床头。握了满手短黑发, 错觉本该是青丝如瀑倾满怀。
严澹这段时间,换着花样送陶清风各种“精心准备”的礼物,并且动脑筋思考如何让他心无挂碍地收下。偶尔悄悄去探个班,也不让陶清风知道,在不打扰他的情况下默默关注他。比如那次,他哥准备把业龙集团空壳子变现热钱随便投个剧组玩,问过严澹:他那“小朋友”在拍的剧需不需要。严澹并不太了解,也不希望干涉他哥生意上面的决策,就说了让严放自己去决定。也并不知道严放后来真的投了。严澹那天捎去《水经》时,自己其实想去探班看看陶清风拍摄,结果门口被工作人员拦下来。严澹又不愿意打扰陶清风,最后就没有进去,只留下礼物给保安,服务人员检查过后送了进去。
余下的时间,严澹主要把精力放在了寻找大楚年间的“登科录”上面。“登科录”用现代的话来解释,就是科举之后会放出的榜单。上面写着一二三甲所有登科举子的名字。
有些朝代,把“登科录”刻成书卷,刊印了出来,流传到现在,又被研究文献古籍的从业人员汇编,出版《华国历代科举登科名录》等书籍。可惜的是,严澹查阅了现行所有版次的《华国历代登科名录》,其中大楚朝并没有系统地搜罗所有年限的登科名单,有限的记载要不就相隔着十几二十年,应该是资料流传到后世散失之故。
那里面,并没有佑光三十年一科的记录,应该是与“熙元政变”相隔太近之故,很多资料都遗失了。严澹没有找到燕澹,自然也找不到陶清风的名字了。
但是严澹并没有放弃,除了研究文献从正史上汇编的“登科录”外,很多时候,散人笔记,遗迹石碑、乃至未入正史的县乡志籍中,会记录本地进士、进跃龙门的人员名字。就像是燕氏子孙中,好几册闲览笔记中:提过燕澹赐榜眼出身,这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严澹虽然一不知道陶清风的籍贯归属,二不知他的后裔流落,但莫名就是下了这样的决心:他一定要把燕澹同科的“登科录”的名单,或者相关的私志找到。为此他拿出皓首穷经的精神去查阅那些汗牛充栋的文献,仿佛大海捞针般地在浩如烟海的资料中搜寻。
他可以接触到很多内部数据库,但里面绝大多数文献都是孤本图片扫描上去的影印版,不能用数字化的比对方式查阅,只能凭眼睛去看。虽然严澹已经很花精力地去找,却还是不能立刻得到答案。
可是,当严澹把陶清风温柔地抱在怀中,并轻轻取走他唇上带着药和血味的一个吻时,心想:不管陶清风究竟是不是来自古代的一个孤魂,既然到了此地,冥冥中来到了自己身边,那么自己就要牢牢握住,火候到了就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