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玖不提那场放逐,皇帝不提老将军的郁郁而终,甚至并不问这两年的人事变迁,所有经历的惊心动魄。
只席地而坐,中间铺着偌大的地图,在西北部那片空白处,季玖取出自己那份描画了两年的图纸,空白瞬间填满,山川腹地,河流沙漠,无一不尽。
除了这张图,仿佛这两年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仿佛季玖从来不曾离京,只是从军中归来而已。
各自心照不宣的隐去了这两年光阴里发生的一切。
谈至夜深,燃了灯烛,又至天色发白,阳光灿烂,烛火熄灭。季玖歪在地上,合眼睡着了。
皇帝收起图,取过斗篷来,盖在他身上,而后坐到一旁,批阅奏章。
间或也去看躺在地上的那个人,两年的光阴,仿佛淬炼出一把剑,不见锋芒,通体漆黑仿若鲁钝,只有握着他的人,才知道这柄剑的威锋——势不可挡。
他会握着这柄剑,扫荡匈奴,平定天下,威震海内。这是皇帝的目的,也是季玖的目的,所以甘为他人之剑,甘为鹰犬。
为了他们的最终目标。所有旁的,都是无足轻重的事,所以他们不去谈它。
他们都是一样的人,笔直朝一个目的而去,并扫平一切阻碍。至于沿途会发生什么,他们都不放在心上。
皇帝一夜未眠,也乏了,手握着奏折,看了两行便迷盹着睡去。
季玖只打了个盹,很快醒来,见到身上那件斗篷,龙盘虎踞。这样的刺绣与颜色,天下只有君王匹配。
季玖抓着斗篷起了身,捏了捏眼角,一眼便看到伏在案上睡着的帝王。便将那斗篷,覆在了他的身上。
而后悄无声息的离去。
他们之间有太多相似,亦有太多不同,但这并不妨碍他们面对外敌并肩而战。不论将来会有怎样的际遇与抉择,此时此刻,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生与死,荣与辱,绑在一起,外力也无法将他们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