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俞哭笑不得:“呦,您想起那孩子啦?他走了。”
贝乐怔怔地问:“走了?去哪?”
小俞耐心解释:“他报警害明清失踪了,他怕你恨他,在我那躲了几天……”
贝乐气笑了:“这脑残被害妄想症吧?”
“你有解释吗?有安慰吗?事发后你有对他说过一个字的话吗?”小俞一股脑质问完,总结道:“别说他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就算是我,面对这样人命关天的大事,心里也要恐惧害怕的啊!”
“我,我被元明清那货打击得够呛,哪,哪还能顾及到别的……”贝乐有点结巴:“他人呢?”
“他啊,他越想越怕,就跟他哥逃走了。”
贝乐狗急跳墙了,一把揪住小俞摇晃:“姓俞的!你有没搞错?把人赔我!”
小俞冷眼扭开头,内心默默淌泪,敢怒不敢言:赔你妹啊,你这骚货……
贱小子一去杳无音讯,不知是他本人故意还是他家人有意,不管贝乐怎么打他的手机,永远处于关机状态。
“昨天找到清清的时候,我就想给兆唯打电话,可那时他的手机就已经关机了……”陈跃进在江兆唯的屋里翻箱倒柜找出几份证件,“喏,身份证还在!”
冯趣拈起那张小薄片,“他没办过身份证,这张是假的。这上面的照片哪能认出是人是狗?”
小俞推卸责任:“我记得,冯趣上回有拿他哥哥的名片。”
“丢了,”冯趣面无表情把皮球又踢给小俞,“我记得,俞老板上回也有拿他哥哥的名片。”
“我也丢了。”宠物店老板脸上露出了比他家小金毛还无辜无知的神情。
贝乐快累垮了,不顾形象地蹲下来,颓然捂住脑袋,一筹莫展。江兆唯的亲哥哥出现后 ,他只顾着矫情装B假生气,对于贱小子的真实情况和家庭情况一无所知,漠不关心,如今人丢了,他无从找起。
夜间,簌簌地又开始下小雪,贝乐没有吃饭,也没有撑伞,魂不守舍地出了门,去医院看一看元明清。
李金碧让人给元妈妈送来长披风和暖手袋,自己陪伴在一边,两人相谈甚欢。她不是无理取闹的女人,原本出此毒计也是因为担心弟弟受骗,不料弄巧成拙,差点痛失亲人。她心有余悸、感恩戴德地对元家的人分外殷勤,一口一个“都是一家人,不要见外”。元妈妈也宽容面对儿子的性向,曾经一考虑到诸如颜面、前途、传宗接代等问题,就禁不住以泪洗面,如今遭逢这一劫难,什么都豁达了,意识到将失去儿子,那些问题都只是个屁。
事发后,李金碧一直见贝乐奔波忙碌,只知他是元家的人,却不知是哪门子亲戚,现在有些空闲心,便问道:“这位是?”
元妈妈拍掉贝乐肩上的雪花,自然而然地答道:“我干儿子。”
“阿姨……”贝乐受宠若惊地红了眼圈,当年他逼着元明清出柜,阿姨恨他入骨,巴不得将他撕碎。今时今日,爱变了,恨也散了,说不后悔,却有遗憾,这般慈爱、这一句“干儿子”早几年能给他,有家人包容,有个长辈开导劝解,他们不会钻牛角尖死磕,也许也不会走到貌合神离的一步。
元妈妈轻轻推开房门,对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低声嘱咐:“刚才又醒了一会儿,不过现在睡了,你小声点儿。”
“好,您放心。”贝乐掩上房门,独自坐在病床前,唉声叹气地拉出元明清瘦如鸡爪的手,平平地摊在自己手上,垂眼笑了一下,“喂,阿姨刚才叫我干儿子,我差点憋不住眼泪……”
元明清虚弱地沉睡着,无知无觉。
“你瘦成这样,不帅了。”
“……”
“好好养伤,别再让我挂心了。”
“……”
“小明啊,我的那小子,丢了。”
“……”
“他什么都没带走,肯定还会回来的,你说是不是?”将脸埋进元明清的掌心中,对方没能给他任何安慰,他没有自信地安慰自己:“肯定的,他离不开我。”
江兆唯那小小的狗窝经过几个人粗暴地翻找,一切猥琐下流的秘密暴露无遗。贱小子像一个没有杀伤力的变态狂,屋里到处充斥了骚包老板的照片、意淫骚包老板的黄段子、巴结侍奉骚包老板的东西。
贝乐尴尬得不是个滋味儿,恼羞成怒地轰走所有人,锁上门,一个人深陷在狼藉邋遢的小房间里,有种一脚踩空的惶恐,让他坐立不安。他又过滤了一遍江兆唯的房间,他自己的美艳照片堆积如山,他都不想看到,只想找一张江兆唯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