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安常觉得脸上有些冰凉,摸了一把睁开眼,就见谢净生的脸已凑到面前。他陡然清醒,皱眉道:“你在做什么。”
谢净生撑脸笑道:“我心情好。”
贺安常抬指一看,上边的墨迹还是湿的。他又抬眼看了谢净生,谢净生做出无辜的动作。贺安常神色淡淡道:“好笔墨,留在这里可惜了。”
谢净生见他神色如平常一般的清冷,叹息道:“我也觉得可惜了。”
贺安常觉得他意有所至,却懒得想。只从怀里抽了棉帕出来,随意地擦了擦,道:“这列卷轴里都是何经历经手的难题,你若慌闲,不如看一看。”
谢净生见他眼下已经熬出青色,想来是这两日都没休息好的缘故。往日谢净生一定会出言微讽,今日却全然无兴致,甚至心里还有几分快速结案的意思。这么想着,手先伸了去。将那卷轴抽了三两,拿到面前看。看了不过四五个,谢净生忽然指着上边一人名字问他:“此人你觉得是否值得一查?”
贺安常看到名字便知谢净生是有备而来,只道:“那夜他急于出头,我已猜测了一二。”
“我只觉得此人有最大作案动机和作案优势。”谢净生手指在辛炆的名字下反复划了划,道:“宗亲,颇得圣上欢心,可在宫中出入,且与宗人府密不可分。以上皆是他的作案优势,况且秦王执掌宗人府,丢了一个经历,只要圣上不执着此案清白,那接下来不论是谁,都动不了他这个京都小霸王。”
“嗯。”贺安常敛眸,“但证据何在,你空口无凭。
谢净生从案头俯身过来,手撑在贺安常椅把手两侧,困住其身。然而贺安常丝毫不为之所动,甚至连身形都未避闪过。谢净生将他漂亮冰冷的脸看得仔细,心里却想着那日醉酒的风情姿态,口中正经道:“证据多得是,只怕他受不住。”
“那倒是先拿出来,看看几斤几两。”贺安常的眸子颜色比常人要浅些,看久了会生出人更精致的美感。
谢净生喉间滚动了一下,已经到了嘴边的证据忽然打了个弯,变成了,“要看就换。”
贺安常微怔地“嗯?”了一声,谢净生只觉胸口像是被他清清冷冷地撩拨下去,火辣辣地就燃起来,直蹿到全身。贺安常似有察觉,冷漠道:“谢大人,这案子还查么。”
查!
这当然得查!
谢净生猛吸一口气,离开了他的咫尺,退到桌案另一头,才平复些。唇扯出笑,偏偏在贺安常看来有些狠意。谢净生道:“我给你看证据。”他将带来的几轴画卷左右拉开,道:“都是何经历的珍藏,人头七还没过,你可得把持住。”
竟都是春/宫画。然除去其中情/色,真是画工细腻,风格柔丽。尤其是其中的女子,云鬓慵懒,花貌妖娆,眉眼描摹的极为仔细,栩栩如生。并且这画中女子都是同一人,就更为曼妙绮丽。
贺安常平静地看完,道:“笔出一人。”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