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白鸥,还有元温,元温之后,还有如辰。”侯珂咂嘴,遗憾道:“老夫这一世,全带学生了。”
“如辰又是谁?我还真未听闻过。”
“他祖父你熟。”
“谁?”
侯珂眼望另一头,吉白樾也望过去。豪门聚位,老贺大人之后,正坐着钟子鸣。吉白樾一讪,“竟是他家的小子。”
“瞧不上?”侯珂慢吞吞:“在我看来,这个才了不得。”
“哦?”吉白樾反笑,“能配得上你一句‘了不得’?”
“你知道他一心学谁吗?”侯珂笑道:“你也熟。”
吉白樾略思索,“难不成还是如许?”
“偏了。”侯珂也在桌上划了几个字,锋芒逼人的三个字,正是谢净生。他见吉白樾神色笑似非笑,也不解释,自己一笑而过。
话却是真。
“在下钟燮!”靠柱边坐着的人反复念着:“字如辰,京都人氏也。来青平,欲作蛟龙。”言罢自己先哈哈大笑,道:“错了,是欲当地头蛇。”
少臻拿脚踢了踢他背,道:“你挡着门了。”
钟燮叹气,酒味尽散。他脸贴着柱,道:“容我再坐坐。”
“深更半夜。”少臻蹲他一边,“你不是瞧老友去了么?”
钟燮倏地转头,眸子清亮。他盯着少臻,两人这么着有些近,少臻能闻见他的酒味。他道:“我去作别。”又自个笑了笑,掺了点难过,又杂了些自嘲,他道:“自此之后我就是孑然一身了。”
少臻先转开头,道:“你回京都还有家。”
“我不回。”钟燮猛地后倒下去,倒在地上,摊臂望着冷夜星河,他道:“回去就是龙入浅滩,将我牢牢拴在柱上,一言一行全凭别人做主。”他手指划在空中,“他们只要个钟家嫡孙,管我是谁,只要靠着门第,天下谁认得我?”他说着又笑起来,“谁认得钟如辰?”
他说完这一句,就掩了眼,再没动静。
少臻等了会儿,转头过去,“死了吗?”
钟燮扯了扯唇角,“死不得。”
少臻起身,“那就滚蛋。”他居高临下,“我要关门了。”钟燮露了点眸望着他,可这小鬼就是冷面冷心,他冷冷道:“滚蛋前拿钱来换玉佩。”
“玉佩人人都求之不得,你不稀罕。”
少臻看着他,目光里有点可怜。
“钟如辰。”少臻道:“你真觉得这事算得上失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