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钟益柔皱了皱眉,“小小年纪在家呆着不好吗?”
吴悠垂下头,往嘴里扒了几口饭,含混不清地回答,“我是逃出来的。”
然后他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沉重,钟益柔敲了敲碗边,“没关系,反正我这里你们可以随便住!”
说完她笑了笑,“反正大家也不是没钱的穷光蛋!”
安稳地吃完一顿午餐,安无咎坐在废弃能源罐上看钟益柔焊接义体的手指,吴悠擦着他的飞行器,沈惕靠在集装箱边打着盹儿。
这样远离喧嚣的平静午后,和圣坛里的厮杀相比,反倒更像是一场幻梦。
他们分明在前几天还是游戏里的竞争者,大约是因为类似的境遇,和历经同一场生死搏斗的默契,竟然成为了能够和平共处的伙伴。
找不到母亲如今所在的医院,安无咎心中始终放不下。
明明医院的一切都和自己的记忆是吻合的,为什么母亲不在那里?难道是因为治疗费和住院费不足,被转移到其他地方?
如果母亲还在费城,那么一间一间医院找下去也许能有答案,但这需要时间成本,何况他或许并不能得到真实的信息。
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半。
钟益柔得知他的担忧,想了想,给他提出一个建议。
“如果是找病人,可以试试去找找马托尔公司的人帮忙。”她拉了个椅子坐到安无咎的身边,“这是垄断费城的生物制药公司。现在费城的医疗体系是孤岛式的,医院都封闭管理他们的用户信息,你就算是想查也很难查到。但是几乎每间医院都会使用马托尔的药物和医疗器械,而且马托尔基本入股了每家医院,每个月的流水和报表都会上交,里面多少会有些可用的信息。”
“马托尔……”
“没错。”钟益柔翘着二郎腿,“现在的医院都相当于一个个小企业,已经被商业化成马托尔集团的子公司了,你想一间间找,还不如直接从上一层入手。”
她说得很有道理。
“可我没有相关的人脉。”
“确实不好找,”钟益柔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用手指卷了卷,“我之前认识一个,不过现在他欠了一屁股债跑去圣坛,然后就失联了,估计是死了。”
“死掉的人可以在死亡名单上看到。”吴悠拎着桶走过来,“就是那个每两周发布在面板上的名单,我收到过。”
钟益柔耸耸肩,“下周我看看,不过就算还活着,他现在也肯定没有马托尔集团的员工权限了。”
她拍了拍安无咎的肩,像个十分可靠的大姐姐一样,“不要太担心。这半天你就好好养伤吧。明天早上又会进入下一轮,你的手不能再受伤了。”
安无咎微微点了点头。
某种程度上,他认为自己是幸运的,能够遇到这些人。
“我们需要自己回到游戏舱吗?”
吴悠点头。
“如果没有按时到呢?”安无咎又问。
“会死。”吴悠很直接地告诉他。
安无咎料到会是这个答案,如果说进入圣坛的每个人都安装有他们特制的脑机,那么杀掉参赛的玩家也是易如反掌的事。
“这样一轮接着一轮,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钟益柔长长地舒了口气,“我们也不知道,听说欲望得到完全的满足,就可以脱离圣坛,但是真是假,谁也不清楚。”
到了晚上,这座废弃工厂亮起灯。安无咎坐在大门口,望着外面灰黑色的天空,一颗星星也没有。
模模糊糊的,他的脑海中竟出现一丝关于父亲的记忆。
他好像曾经抱着自己,对着天文望远镜看过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