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无咎笑了出来。
如果真的是他……
安无咎想,一切都是注定的。
但他确信母亲口中那个将父亲害死的“蓝色”的神不是沈惕,一定不是。
安无咎想到沈惕口中的“同类”,心中更多了些怀疑。
既然沈惕已经出现在这里,那他的同类呢?
太多的疑惑和未知纠缠在一起,安无咎感觉迷雾重重,难以破解。
无论如何,总要先平安地从这一次的游戏里离开才行。
其他的,等他想起来更多的记忆,应当就会更清晰了。
沈惕还想告诉他,其实他很多时候都能听到安无咎的许多心声,这个能力是从最近才开始的,包括刚才,安无咎的诸多挣扎与矛盾,其实沈惕都知晓了。
尽管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就好像安无咎的心长在了自己的身上。
安无咎在心里,似乎将他划分到了非人类的那一个范畴。
沈惕是不意外的,因为他也觉得自己不太像寻常人。
他努力地学着做一个正常人,只希望安无咎不要离开他。
雪越下越大,二人艰难地来到城民集居的地方。安无咎想到杨策出来的时候行色匆匆,看起来像是已经有了目的地,想往那处去赶的样子。
安无咎站在原地,想了想,脑中闪过一丝可能。
他的视线笔直地望着前方,“你说他会不会……”
“在找大祭司。”沈惕接道。
安无咎转头看向沈惕,那表情像是在意外他这么快想到。
沈惕发誓这次他没有听到安无咎的心声,他耸耸肩,“我只是猜测。”
“我也是这么想的。”安无咎转过头,朝着一户亮着灯的人家走去,“这个游戏有两个目标,一个是保证自己所在的阵营活下去,这一点大家都很努力,但是还有一个目标好像被所有人忽略了。”
“嗯,我记得好像是,让水中城的城民从危险中解救出来,给他们自由与和平。”沈惕想了想,“之前我就觉得很奇怪,第一个目标已经说了,血月是信奉了邪教被狼化的祭司造成的,只要杀光他们就可以解除血月的诅咒,那为什么又要说第二个目标,不是多此一举?”
“应该是其他的隐藏通关条件。”安无咎想,这一点不会只有他们想到,杨策急着离开神殿,恐怕也是因为第二个目标。
他们进入那户开着灯的人家,里面果然有位年轻男子,正坐在矮凳上打石器。男子见到两人,立刻恭敬起身对他们问好。
沈惕打听了大祭司所在的玻璃房具体地址,男子强调说大祭司在闭关,但沈惕不依不饶,又问了一遍。
男子只好告诉他们具体的地址,就在两人即将离开时,他又开口,“明天的祭典,二位祭司一定要参加啊。”
又是那个祭典。
安无咎点了点头,“会的。”
直觉告诉他这个祭典应该是有问题的,或许隐藏着他们解开水中城谜团的线索。
根据男子的指示,二人绕过半座城,来到了大祭司闭关的地方。所谓的玻璃房事实上是一座塔型建筑,最上面的确是用玻璃建造的。这座塔的大门半掩着,安无咎向里推开门,里面是旋转向上的台阶。
他没有直接上楼,而是在门口站了站。
“杨先生。”
安无咎淡淡道,“我并没有要跟踪你的意思,只是有些事想求证。”
就在他说完之后,没多久,杨策从门后走了出来。
他放弃了偷袭的打算,看向安无咎。
“你已经上去过了?”沈惕问他。
杨策点了下头,“上面是封锁的,有提示,说血月结束的时候,大祭司会自己出来。”
安无咎凝视着杨策的脸,“这里风大,我们上去聊一聊吧,杨先生。”
沈惕察觉到杨策对安无咎的些许防备,与他人不同,其他人对安无咎的忌惮多半来源于他在游戏里的表现,但杨策看起来不像是和他同场过的玩家。
沿着楼梯向上,他们进入到第二层的房间里。安无咎没有太多犹豫,直接开门见山道:“您认识杨尔慈吗?”
杨策明显怔了怔,而后微微皱起眉。
安无咎继续道:“冒昧地问一句,您是尔慈的父亲吗?”
沈惕对这种狗血的亲情关系没太多兴趣,杨尔慈也不像是那种可怜兮兮找爸爸的小朋友,不用他操心,所以沈惕便找了个椅子坐着听。
“你怎么知道?你们认识尔慈?”
杨策这样几乎也是默认了。
安无咎松了口气,“是,她是我们在圣坛里认识的朋友。”
他简单介绍了一下与杨尔慈结识的经过,“她现在一直在找你,因为你的事她离开了沙文,进到圣坛里了。你应该很清楚圣坛是个什么地方,有一点我不明白,杨先生,你为什么不愿意回去见她?”
安无咎说的话很直接,究其原因是为杨尔慈感到不值得。
如果她的父亲真的在乎,就算是在圣坛,中途那么多个24小时,怎样都会见一见她,让杨尔慈知道他是平安活着的。
坐在一旁的沈惕抬了抬手,一副“我插一句嘴”的样子,“你该不会是那个什么神秘组织的人吧?所以不能回去?”
杨策没有说话,似乎也不能说,他沉默良久,只告诉安无咎,“你如果再见到尔慈,就告诉她,我已经死了。”
安无咎猜测他有难言苦衷,不能明说,于是也不逼迫。
“她是个刨根究底的科研工作者,我可糊弄不了。”安无咎说,“我会一五一十告诉她的,至少这样杨尔慈会放心些。”
杨策依旧没有回应,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也像他一样堕入这无量深渊。
明明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
“既然大祭司见不着,该传的话也传到了,”沈惕站起来,“那我们走吧。”
安无咎点了点头,正欲离开,忽然听到杨策叫住了他。
“你的妈妈……是不是叫安从南?”
安无咎愣住了,怔了一秒,他走上前,一直平静的脸上终于外露出情绪,“你认识我?”
“准确地说,我是认识你的父母。”杨策凝视着安无咎的眼睛,“你长得很像你母亲,从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在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