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夜到达,想起好几天没和程迦联系了。
他不打电话发短信,她也就不找他,比他还沉得住气。
彭野洗了个澡,已是夜深,他独自走出保护站,拿出手机,摁了一串数字出去。
他插着兜低着头,沿着高原上的公路缓慢前行。夜里的风吹得他一身清凉,他踢一踢路边的杂草,耐心等着他的姑娘接电话。
时间不长也不短,电话接起来,静默了一秒,程迦的声音平静又疏离:“喂?”
彭野莫名头皮一麻,低下头揉揉鼻梁,慢慢就笑开:“还没睡?”
“没有。”
“怎么还没睡?”
“希望我睡,那给我打电话做什么?”她问。
他淡笑:“知道你没睡。”
“……”她那边安静着,过了会儿,彭野听到打火机的声音,她点了烟,缓慢呼吸,问,“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
“之前在忙。”他言简意赅。
他不说,她也不问。只道:“动枪了么?”
他简短地“嗯”一声。
“受伤没?”
“没有。”
她淡淡“哦”一声,不关心了。
彭野复而唇角含笑,并未出声,可那头程迦问:“你笑什么?”
“我没笑。”
“你笑了。”程迦问,“你笑什么?”
“心情不错,就笑了。”
“……”
彭野说:“你换打火机了?”
“……你耳朵倒灵。”
“先前的呢?”
“扔了。”
“扔哪儿了?”
“机场,你要去捡?”
夜风吹着,彭野又笑了一声。他单手摸出一支烟塞嘴里,又摸出火机点燃,那边她听了声音,也不着急,耐心等着。
两人各自抽着烟,有好一会儿没说话。
不久,程迦淡淡开口,有点儿一本正经:“你想我么?”
彭野低下脑袋,夹着烟的手指戳了戳额头,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说:“想。”
程迦还他一句:“好样的。”
彭野差点儿没给烟呛到,咳几声:“你呢?”
“我怎么?”
“你想我么?”
“你猜。”程迦淡淡道。
“你这人……”彭野无奈,笑容却只增不减。
程迦道:“见面了用行动告诉你。”
夜深人静,每一个咬音嚼字,每一丝起承转合,分明清淡,透过电话却格外暧昧。
他在长江源,她在长江尾。
彭野:“好。”
程迦说:“明天要巡查?”
“嗯。”
“什么时候回来?”
“周末。”
“那我周末去看你。”
彭野顿了一下。
程迦:“怎么?”
“周末得去南非。”
“……去那儿干什么?”
“学习野生动物保护区的经验。”
“去多久?”
“一星期左右。”
“噢,回来再约。”
彭野笑出一声。
程迦似乎皱眉:“不约?”
彭野笑:“约。”
程迦又问:“你现在在外边?”
“嗯,公路边。”
“看得到星星?”
“嗯。”彭野无意识抬头,望漫天繁星,眼前就莫名浮现起那夜在长江源,程迦白皙的脖颈像天鹅般舒展,微张着口,表情迷醉。
他不由自主淡笑。
她于是说:“下流。”
彭野这才知入了她的套。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