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湖县是腊月二十四过小年。
街上的铺子大都关门了,饭馆子不必再去了。
家家户户挂灯笼、贴对联,准备迎接小年了。
司露微这个冬天一直过得稀里糊涂,时间飞快。往年她最怕过冬,因为冷,她总是手脚冰凉。夜里还好,脚贴在她哥哥怀里,白天就难熬。
没有厚衣裳,有时候还吃不饱,还要担心被老爹算计,被街坊上的地痞调戏,总之很艰难。
今年却不同。她好吃好喝,高床暖被,居然不知不觉就到了年关了,一点也没觉出冬天的苦。
她看着门口悬挂的灯笼,驻足了半晌。
“小姐回来了?”副官站在高高的梯子上,把灯笼扶正了,回头冲她笑,露出一口洁白的好牙齿。
还有人叫她“小姐”了。
司露微出神了片刻。
直到这一刻,她才把前尘往事都翻过来倒过去想明白,承认五哥彻底让她和哥哥改头换面,过上了好日子。
她也承认,欠五哥良多,五哥让她去暖床也是应当应分。
她微微闭了闭眼睛。
下午的阳光透过门口枣树的虬枝,疏疏郎朗落在她脸上,给她的面容渡上了层金边,廓落那样鲜明。
沈砚山骑马回来,见状先是愣了下。
“小鹿?”他下了马,走到了她身边,“站在门口发什么呆?”
司露微回神,睁开了眼睛:“我刚回来,想晒晒太阳。今天暖和。”
沈砚山道:“哪里暖和?风冷死了,回家吧,别冻病了你。”
他说着话,把自己那间新做的大氅解下来,披到了司露微身上。
他的大氅,外面是军用的呢料子,又硬又厚,里面是灰鼠皮,又暖又柔软,总之是沉甸甸的一大件,差点压垮了司露微的肩膀。
他是大高个子,司露微也是颀长身量,可这大氅及他小腿,整个儿的把司露微包裹在其中,让她都迈不动道。
她无言看了眼沈砚山。
沈砚山没觉得哪里不对劲,还替她拢了拢前襟:“别冻着!”
司露微:“……”
真是盛情难却。
她迈步往里走。
可能是身上太沉,也可能是大氅太暖,从门口走到正院那么一段路,司露微浑身冒热气,隐约是要透汗了。
沈砚山问她:“暖和吗?”
她当时还以为他只是随口问问,她也随口答:“很暖和。”
到了黄昏的时候,副官们搬了几个箱笼进来。
沈砚山给司露微买了四件皮子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