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舟曾经利用了那些信。她可以解释说自己没有下文,交给司行霈也没用,可转念一想,这样的解释非常苍白。
那些信,能威胁到司夫人,足以说明了一切,顾轻舟哪怕留下一封给司行霈,司行霈也出师有名。
顾轻舟却没有这样做。
固然司行霈杀了她的师父和乳娘,固然她那时候和司行霈闹翻了,可他们往后要过一辈子。
爱情褪去了颜色,司行霈心中不会有这根刺吗?
当然有!
所以,顾轻舟现在唯一的选择,不是趁机扳倒保皇党,而是给司行霈换一个心安,为她余下半生的婚姻换一张平安符。
“……轻舟,别再跟我玩花哨了,我是带着诚意来的。”平野夫人道,“把认罪书给我。”
“信呢?”顾轻舟开口。
她说了这句话,交易就达成了。
这件事,是他们联合叶督军做的,结果虽然不错,到底是假的,叶督军也未必愿意现在就和保皇党撕破脸。
顾轻舟的目的,也不是趁机拿下保皇党。
她一开始,就只想要那些信,以及处理掉红玉,不给自己和司行霈添堵。
认罪书她就放在自己的手袋里,故而拿了出来。
她拿出来,平野夫人也拿出很厚的一沓信。
司行霈一直静坐着,此刻他后背略微绷紧。
“给。”平野夫人递给了顾轻舟。
顾轻舟一手接过来,另一手将红玉的认罪书递给了平野夫人。
平野夫人看完了,问:“只有这张?”
“当然,做交易讲究诚信。”顾轻舟道。
平野夫人又将认罪书看了一边遍。
这的确是司行霈屈打成招的,可现在红玉死了,没人解释得清。
红玉还真不是保皇党的人,她就是一枚棋子罢了。
平野夫人站起身,道:“告辞了,我还要去接长亭。”
她脸色阴沉着,走了出去。
司行霈则打开了那些信。
信有了年头,信纸很脆弱,上面的字迹有三四成看不见了。
哪怕如此,司行霈也仔细读了起来。
蔡景纾一封封的信,字字句句暗示司行霈的母亲拖了司督军的后腿,又说司督军很苦恼这段婚姻。
没有爱情的婚姻,让司督军吃够了苦头。
但是,司督军绝不会离婚的。
蔡景纾在信里说:为了你和孩子,司炎选择承受痛苦,做个忠义之人。午夜梦回时,我宁愿自己死了,也不想叫他左右为难。
这样的话,通篇都是。
蔡景纾甚至说,司行霈是男孩子,哪怕没了母亲,血和泪也会把他打磨得很坚强,他甚至会得到父亲更大的器重,更有出息。
然后,蔡景纾又说,司行霈的外祖父明明可以自己努力,却把希望寄托在女儿身上,这样很不明智。
如果没了司行霈的母亲,那么他的外祖父就必须自己成就一番事业。
蔡景纾字里行间,暗示司行霈的母亲:只要她死了,对所有人都是好的;如果她活着,让所有人都没了前途。
司行霈的母亲是什么性格,顾轻舟猜测不到。
常年养在深闺的小家碧玉,见识到的险恶是有限的。这些恶毒的攻击,大部分人都承受不住,何况是司行霈母亲那样的旧式闺秀?
她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