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他脑中几乎“嗡——”响了一声,便是茫然一片了。不过很快,那股茫然就又被冲散了——
虽然那若隐若现的下半张脸跟殷无书几乎一模一样,但是怎么可能是他!殷无书怎么可能穿着宽袍大袖恢复成当年头发极长的模样,人事不省地被封在这样厚重的冰层里?!
谢白几乎立刻想到了障眼术阵之类的东西,他刚一回神,就听一旁的娄衔月“呵”地抽了一口气。
他看了娄衔月一眼,又顺着她的目光朝陡崖的高出一看。
就见又一个人影正坐在这方陡壁的正上方,几乎坐在崖尖上,山崖顶上的风卷着地上的碎雪在那人身周打转,掀开了他大衣的半边衣摆。
那位置对普通人来说有些高远,但是以谢白他们的眼力,却完全可以将那人的模样看得清清楚楚,犹如在面前一样。
那才是殷无书!
他一双长腿正盘坐着,肩背挺直,双眸紧闭,嘴唇淡得简直看不出什么血色。被卷起来的细碎的雪沫落在他的头发和眼睫上,显得毫无声息。
在他头顶上,滚滚百里的黑云形成了一个漩涡形的纹路,显得格外厚重,墨色淋漓。而在他脚下,无数淡金色的丝线正以他为中心延伸开来,从崖上垂下,沿着陡直的峭壁渗透进厚重的冰层中。在阴影掩盖之下,正细细密密地缠在那个冰中人的身上。
娄衔月和那鲛人已经直接傻了,张着嘴瞪着这情景半天没说一句话,也不知道各自在因为什么惊诧。
谢白也没那工夫管他们,就在他努力忽略掉冰中人,抬脚想直接掠上崖顶看看殷无书的状况时,他心口处突然猛地刺痛了一下,就像是有人直接拿着钢钉强行刺穿他的皮肤骨肉,钉进心脏里一样。
他猝不及防闷哼一声,弯腰紧紧揪住心口。
紧接着,心口的地方便开始以心脏跳动的频率一下一下地剧痛起来,不论是疼痛的位置还是那种钻心剜骨的滋味,都让谢白想到当年钉在他心口的三根铜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