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山岚笑着说:“行,那我回去和大师兄商量商量。”
许山岚本来以为说服丛展轶很难,绞尽脑汁想了一路,怎么开口怎么解释怎么铺垫,哪知道他刚说一句想和同学暑假的时候一起搞个培训班,早上教武术,丛展轶略略思忖,说:“可以。”
准备好的说辞都没用上,许山岚有些错愕。丛展轶看他怔在那里,微微一笑,轻轻拍一拍身边的沙发。许山岚不由自主走过去坐下,丛展轶说:“总比天天在寝室睡觉好。”
“那……我假期不能回来住了,和他俩在一起商量事情也方便。”这才是最关键的一点,而且理由并不算充分,他完全可以早上教完武术再回来嘛。许山岚心里有点忐忑,偷眼看大师兄。丛展轶神色如常,点了点头。许山岚忍不住嘴角上扬,说:“谢谢大师兄。”飞快地跑回房间。
丛展轶对蔡荣说:“打听一下郎泽宁租房子的地点,附近有什么小学,找几个孩子跟着许少学。难得他有兴致,别弄得一个孩子招不来,让他心里不痛快。”蔡荣说:“是。”丛展轶又想了想:“做几套小孩子的练功服,免费赞助一下。”
于是郎泽宁的培训班红红火火地开张了。他在一个老式居民区里租了一个三室的房子,找父亲的朋友借来旧桌椅板凳,黑板粉笔啥的都是小意思。三个人在附近居民区和小学校门口派发传单,又在租房子的地方挂了条幅、放一张长条桌,定下来本周五晚上就开始上课。
那边忙忙活活,这边也不消停。期末考试全部完事,及格万岁,大家都张罗回家。学校有规定,假期可以申请在学校住,但是不能住在原寝室,必须搬到统一的寝室楼里,便于学校管理,每人上交管理费60元钱。
三人收拾好东西,和另一个寝室的男生噼里啪啦打扑克。下午三点的时候,李大妈上来喊人:“封楼了封楼了!没走的快点走啊!”徐春风正摸了一把好牌,俩王四个2两套414火箭,说什么也不肯放弃:“着什么急?出牌出牌!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他们刚打完,一个哥们上来喊:“快走快走,大妈要锁门!”大家也不管一地的扑克板凳,提着行李稀里哗啦往外跑。徐春风一边走一边得意洋洋:“小样,被我收拾了吧,就是厉害,抓的牌就是好,怎么地吧。”
另一个寝室的一撇嘴:“你就得瑟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明天继续,继续。”
到了另一个寝室楼,还是郎泽宁、徐春风和许山岚在一个屋。大家忙着铺床,等徐春风把行李放床上,忽然发现,自己悲剧了——他没带褥子!
对方早就知道自己的床假期时借给别人用了,床上收拾得那叫一干净,只剩一个草垫子。徐春风枕头、单被、床单、脸盆暖瓶都带齐了,甚至还有蚊帐,就是没有褥子。徐春风正挠头,郎泽宁看他傻站着不动弹,过来问:“怎么了?”
“嘿嘿,忘带褥子了。”
郎泽宁无奈地扶额,这时再回去拿肯定来不及,那边的寝室门早就让李大妈给锁上了。他叹口气:“走吧。”
“啊?去哪儿啊?”
“还能去哪儿?给你买褥子。”
“啊?不用不用。”徐春风连连摆手,“真不用,这也能睡。你瞧——”他把床单铺草垫子上,“更凉快。”
“拉倒吧你,那里全是小虫子,晚上不咬死你。”郎泽宁又好气又好笑,这小子怎么就这么让人操心呢,一眼没照顾到都不行,“走吧,顺便吃口饭。”
俩人先到小饭馆吃点抻面鸡架,然后到市场找人做褥子。一问价格才知道,做一床褥子得小一百。徐春风心疼钱,一个劲地拉郎泽宁:“算了吧榔头,没有也能凑合,顶多一个来月,开学回寝室就好了。”
郎泽宁不理他,多给老板加30块:“我今晚就要,你先给我做。”
老板笑得双眼眯眯:“没问题,放心吧大兄弟,今晚肯定能做好,你过一个小时再来取就行。”
俩人漫无目的地乱逛,徐春风嘴里嘟嘟囔囔:“太贵了榔头,那也太贵了。一个破褥子要一百多,太贵了。”
郎泽宁真想冲他喊一声:“那你怪谁?谁让你不带褥子的?!”可一看小破孩憋憋屈屈的小样,心又软了,呼噜呼噜他的头发:“没事,你一个假期能赚回来。”
“啊?可要不买,不是赚更多了吗?”
郎泽宁翻个白眼,决定不再理他。
等褥子做出来,徐春风乐坏了。抱了一路,铺到床上摸来摸去:“哎呀,真不错,这么厚,真好。”还爬上去坐一坐,“太舒服了,榔头,真太舒服了。”他以前睡的是刚上大学时学校发的军用绿褥子,薄得象片饺子皮,哪有自己花钱做的厚实。老板用的布挺不错,又密实又软和,深深吸口气,都能闻到新布料那种干净气息。
徐春风躺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最后张手张脚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太舒服了太舒服了!”热情劲一上来,对许山岚喊:“许子快过来躺一躺,特好。”许山岚抿嘴笑着摇摇头。徐春风一回头,看见郎泽宁正端盆要去洗漱,他一把把郎泽宁拉过来:“榔头榔头,你试试,多舒服。”
郎泽宁猝不及防,被徐春风一下子拉得躺倒床上。他吃了一惊,慌忙要起来,却被徐春风扑个正着。徐春风生怕郎泽宁没有切身感受到褥子的温馨,一翻身把他压在身子底下,嘴里还问:“是不?软和吧?舒服吧?”
郎泽宁血都快冲到头顶上了,气急败坏地喊:“你起来,你快给我起来!”徐春风正忙着显摆,根本没理会对方着急的样,还双目闪亮,一个劲地问,“好不?是不是特好?……哎榔头,你脸怎么红了?热的?啊,咱俩躺一个床上是有点热。”
郎泽宁只想狠狠一脚踹过去,双手一用力,把压在身上的小破孩推开。一句话没说,拧着眉毛端起水盆就走了。
“哎。”徐春风总算发觉有点不对劲,纳闷地看着郎泽宁的背影,对许山岚眨巴眨巴眼:“他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