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娃子的鸡皮疙瘩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哆嗦着谄笑:“纪、纪教官,我、我错了!”
“是么,错哪儿了?”
“错在我说您是个鬼……”
纪策放过他的下巴,冷笑一声:“看来你没明白啊,晚上到我寝室来一趟,我告诉你你究竟错哪儿了。”
那娃子五官完全错位,声音都带了哭腔了:“教官!”
“纪策,你这么玩有意思么。”救命的声音响起来,那娃子差点就扑到梁连的脚下谢恩。
纪策道:“他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
“你不就要他说一声你够香艳么。”梁上君翻了个白眼,转身冲着那娃子说,“来,说句纪教官香艳无边无人能及千秋万代一统江湖就行了。”
那娃子连个咯噔都没有立马就说出来,纪策囧然,终于决定放过他,黑着一张脸踱回水泥房。其他人忍笑忍得内伤,后来给那可怜娃子起的外号就叫“香艳”。
一个士兵小小声地问:“梁连,纪教官这是怎么了?”
梁上君嫣然一笑:“哼哼,他被我给狙了,心里不爽而已。”
“哦……啊!”士兵们被鸡蛋噎住了,“你把他给狙了?!”
梁上君点点头,随即脸一黑:“妈的,嚷嚷什么?我也被他给狙了。都给我闭嘴,吃你们的鸡蛋!”
士兵们风中凌乱了,怎么回事啊?
只有少数几个见证了那一战的人比较淡定,例如尤禹。
他安安静静地把鸡蛋剥皮吃掉,一言不发。
他满脑子都是梁连搏杀时明亮的眼睛,还有他颈窝圆而深的形状,还有他汗水中淡红的色泽,像一幕幕梦魇般挥之不去。
有这样强大的一个连长,让他觉得心口滚烫,崇拜无以复加。他甚至觉得,就算要为了这个人死他都心甘情愿。
呃,好像他这回确实为他死了……
梁上君晃悠着走进水泥房,他累了个半死,浑身上下没哪不酸疼的,到处是子弹和拳头造成的青瘀点,还有匕首的划伤。纪策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去,伤痕累累的两人都挺郁闷的。
他看纪策拿了个药箱在翻找什么,懒得理他,兀自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就快睡着,忽然他觉得气氛有些凝固,敏感地偏过头,就看见纪策把一瓶酒精一卷纱布一瓶红花油和两管消炎药膏扔在床上,抱臂半眯着眼睛看他,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喂,梁上君,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的?”
第十九章
“喂,梁上君,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的?”
“什么?”梁上君听着有点懵,一时没反应过来。
“在树林里,你那一枪打得挺准,直接把我右肩打肿了,我想不通,你怎么发现我在那里的?”
纪策一直在为这件事耿耿于怀,这是对他的能力的质疑,在那时候的情况下,他有绝对的信心不让人察觉到他的动向。也正是因为他过于自负,栽在了梁上君的手上,他实在不甘心。
梁上君望着他,突然就阴恻恻地笑起来,纪策脑门上顿时挂下来三条黑线:这神情他怎么那么眼熟?竟然有七分像他照镜子时看到的脸。
他看着梁上君一步步走近他,原本有些萎靡的精神一下警惕起来,心道这小子搞什么鬼,一副欠扁样。
梁上君在他身侧停下脚步,慢慢贴近他的脖子,鼻尖一动一动地吸气,带过一些凉飕飕的风拂过他耳边。这样的距离早就超过纪策默认的安全距离,此刻他全身都处于戒备状态。
他感觉到梁上君短硬的头发扎在自己耳后根,有些痒。皱眉让过一段距离,他斜着眼睛看他:“怎么?”
梁上君笑说:“你一直在犯渣,这么重的人渣味,你当我傻的吗?”
纪策宛如遭到了晴空霹雳,整个眉梢眼角都在抽搐。这话怎么听着也耳熟?连句式都跟他给梁上君下达禁烟令的理由一样。
回过神来,纪策嗤笑道:“那我倒要问问,人渣味是个什么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