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在一瞬间就移动到了守在房子边上的一个敌人身后,那人没有发出声音,一秒钟后他软倒在黑影的怀里。梁上君下意识摸了摸脖子,透过夜视镜他看得太真切,仿佛能听见那黑影利落地扭断对方脖子的声音。
另外的哨兵暂时没有发现异常,他端着AK47来回绕了一圈,却在拐角处猛地遇上了拦截。这种时候他居然愣了一下,这一点暴露了他的不专业。当然,也有可能是他被某种类似于猫科动物的目光盯傻了。
纪策抓住机会,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匕首飞快地在他脖子上划过。
鲜血霎时喷溅出来,纪策偏头让过,然而还是有一些溅到了他的脸上和眼睛里。他没有闭眼,这是训练出来的条件反射。在战场上,一秒钟的盲点都会要了人命,所以即使被敌人的血液迷了眼睛,也要尽可能保持视力。
敌人也不是傻子,很快他们就注意到两个哨兵的异常,有人直接向着纪策的方向过来,另一些人钻进房子里取武器。
啪——
有人开枪了,纪策来不及去擦脸上的血,借着房屋做掩体,端起97突就是两发点射。
一小队的队员开始进攻,纪策冲在最前面。
梁上君看得很清楚,那个人原本幽黑的瞳孔被鲜血染上了一层殷红,血迹在他的脸上蜿蜒而过,从眼角到唇边,像是一种图腾的花纹,修饰在他锋利的杀意上。
这是他第一次看纪策杀人,他居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很久以后他才有点明白,或许这种感觉的名字,其实是叫自豪。
梁上君毫不犹豫地对自己的队员说:“C3战术。传我命令,机动组准备。”
没有通讯器,他们与上级的联系也中断,就只能靠最简单的口令传递命令。
二小队从两翼包抄过去,阻断敌人的退路。梁上君带着两个尖兵加入到战圈,他怎么能让人渣一个人抢了威风呢。
敌方看来是游击战的能手,发现情况不对立即找了掩体隐蔽,混乱中大胡子的指挥也相当淡定,一场防守反击战在他的安排下迅速成型。而且他们火力也很充足,在一定程度上是占着优势的。
只不过,AK47吐出的火舌在黑色中格外显眼。也就是说只要他们开火,纪梁的小队就能准确判断出他们的位置,而伽蓝的97突是经过防焰处理的,目标要比敌人小很多。
大胡子早已退到房子里,梁上君且战且进,钻敌人视线的死角他最擅长,这是做贼的人天生的直觉。他的目标是要与纪策那边的主力会合,逼近那座小房子。行动间却突然感觉到危险——轻微的上膛声——有敌方的狙击手在瞄准这里!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他一个转身,朝着黑暗中声音的来源一记盲射,对方闷哼了一声,看来是被打中了。然而与此同时,敌人中那个小个子男人灵活地窜到了他的背后,一把雪亮的尖刀从他的眼前滑落到脖颈。刀刃的冰凉在皮肤上引起战栗,梁上君下意识地用枪托向后打。千钧一发,就看谁的动作最快。
战斗总是瞬息万变的,这一秒生,下一秒亡。
热血顺着梁上君的脖子渗入到迷彩服的内侧,滚烫的温度在他的脊柱上蒸腾。大量的血喷涌、滑落,流淌到尾椎附近时,慢慢变得冷凉。
梁上君轻舒了一口气,将背后的死人的重量卸下,转过身,他面对的是已经浴血的纪策。
血液在他的身上凝结成了暗褐色,散发着腥气,他的脸颊上仍有鲜红的血在滴落。他墨色的瞳孔微缩,隐隐带着怒气,手中的匕首仍然保留着新鲜的人体温度。如果不是他脸上扭曲的神情,梁上君会觉得此刻的他很像死神。
纪策一手按着腹部,抑郁地说:“你这一枪托够狠的,以后请看准了再捅。”
梁上君想笑,又觉得这不是笑的时候,他指了指那处敌人狙击手的所在,绷着脸说:“废话真多,我救了你。”
纪策抿唇微笑,他说:“我也救了你。”梁上君一时竟然有点失神,他看见纪策唇边的鲜血被他抿到了口中,在唇上留下了一线肃杀的艳丽,古怪又可怕的艳丽。
纪策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血液的铁锈味,于是伸手擦去脸上的血浆。梁上君这才猛回神,抄起枪匆匆闪开。
再怎么样,大胡子终究斗不过伽蓝的重重追击,他发现遥控器完全失控,他所能用的通讯也已经完全瘫痪,但是他并不打算坐以待毙。
一声令下,他让手下凭借掩体聚拢在一起,用那几个学生当盾牌。总之只要他们还有人质在手,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糙子在狙击点看得直咬牙,他架起狙击枪,瞄准,果断射击。这一枪穿过那所房子的窗户,打在那个终于露了脸的大胡子脑壳上。
那群手下刚摆好造型就发现自己老大被干掉了,顿时乱作一团,但是他们仍然牢牢地掌控着人质。
梁上君觉得糙子未免太沉不住气,心下有些恼怒,纪策一挑眉:“杀都杀了,要我说,他这一枪打得很好,也不算违令。”
梁上君没时间跟他争辩,这确实不算违令,可是这招太险,如果把这群亡命徒逼得急了,人质的性命很可能就保不住了!学生现在被当成肉盾,他们不能轻举妄动。
“呆贼,你给他们下的命令是什么?”纪策忽然问。
“C3。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