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杨少君扶起来,自己也因为喝多了酒有点腿软,不过还是坚持着把背上这个一米八多的大男人扛进了卧室。把杨少君丢到床上,他趴在床边,打量着杨少君的睡颜。杨少君的睫毛一直在颤抖,看上去似乎睡得不是很沉,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搬运的过程中没有醒。他伸出手用指腹摩挲杨少君的嘴唇,若有所思地说:“苏黔是那个人的哥哥吧?”
杨少君的呼吸平稳而静谧。
他凑上去吻了吻杨少君的唇角,一股子烟草的味道。他叹气:“能让我想到要放弃他的人也只有你了……少君,跟我回广东好不好?”
杨少君始终也没有醒来。
第二天早上,丁承峰是被杨少君的咳嗽声吵醒的。昨天晚上他们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丁承峰帮杨少君脱掉了外衣外裤,就剩一件秋衣。晚上不知怎么的丁承峰自己把被子都抢走了,一个冬天的晚上凉飕飕地睡下来,杨少君马上就起了烧,脸红的像只刚出锅的大闸蟹,身体的温度也像是刚从开水里捞出来的。
丁承峰一察觉到他的不寻常,赶紧用被子给他裹上,爬起来衣服也不穿赤着脚跑出去给他倒了杯热水回来:“先喝点水。”
杨少君喝水的时候,丁承峰嘟囔:“我都不知道我自己睡相那么差。”
杨少君喝完水重重地躺回去:“喝了酒就容易睡得死。”
丁承峰自己穿好了衣服,作势要服杨少君起来:“我带你去看医生。”
杨少君拒绝了:“我都多少年没去过医院了。不去,每次去不管什么毛病都让我打吊针,你帮我买点药回来就行。多大点事。”
丁承峰给他量了下体温,三十九度,于是洗了条冷毛巾盖到他头上。一个躺在床上,一个坐在床边,有一段时间没说话,丁承峰突然笑道:“病了也好,反正你也一个人住,就在我这住几天吧,我照顾你。”
杨少君吊着眼睛看他:“你照顾我?你不工作?”
丁承峰说:“今天礼拜五,事情不多,请假好了。后面两天双休日,我照顾你三天,照顾到你好为止。”
杨少君笑了笑,从被子里升出手:“给根烟先。大病一包烟,小病三根烟,什么毛病都好了。”
丁承峰拍掉他的手:“得了吧。昨晚喝了那么多酒,你头疼不疼?我给你泡点茶?中午呢,想吃什么?”
杨少君说:“来杯茶吧。中午你做饭?那你给我弄点港式点心啊,我看你手艺怎么样。”
于是丁承峰把事情都打理好就出去买菜和买药去了。他一出门,杨少君马上精神地从床上跳起来,但毕竟高烧不假,手脚有点发软,差点没跌一跤。他冲到浴室蓄了一池凉水,屏息把脑袋埋进去泡了半分钟,也不用毛巾擦,甩掉脸上的水人就精神了,然后开始搜查丁承峰的房间。
先是检查抽屉,然后是书柜。杨少君反侦察课学的不错,翻检的时候东西都要放归原位,一点都没有动过的痕迹。不过也因为这样,虽然他心急如焚,但是一点都快不起来。
他从抽屉里找到一个老款的钱包,打开钱包,里面放了一张照片。杨少君愣了一下,因为那张照片是十几年前拍的,一溜兵蛋子的合影,他和丁承峰并肩站在最中间。他想了想,自己和丁承峰其实是没有单独拍过的照片的。
搜查的结果没有什么收获,杨少君打开了丁承峰的笔记本电脑,先设置所有隐藏文件夹可见,然后从包里拿了本书,从书的夹层里小心翼翼取出一张光盘插进电脑的光驱里,开始拷贝。
电脑上跳出来一个提示窗要他输入密码,杨少君虽说是刑侦队长但是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要他破解密码还是很有难度的。他心急火燎地给专家打了个电话,按照对方所说的步骤用了十几分钟的时间终于破解了丁承峰的密码——字母WP加上一串生日数字。他不屑地弹了弹烟灰,自言自语道:“女儿都结婚了?那又怎么样,再过几年,苏小囝那臭小子也要讨老婆喽。”
不一会儿,拷贝完成,杨少君迅速取出光盘,毁灭证据,恢复原样。
丁承峰回来的时候,杨少君正靠在床头抱着电脑玩扫雷。他凑过去看了一眼,然后把退烧药和水递给杨少君:“吃完药再睡一觉。”
杨少君放下电脑,懒洋洋地接过药和水,嘟囔道:“生病卧床的感觉真糟糕。”不知道那个人是怎么坚持了这么久的。
在他吃药之前,丁承峰盯着他的嘴唇说:“你刚才——吸烟了?”
杨少君奇怪地看着他:“怎么了?”
丁承峰摇头:“我去做午饭。”
过了一会儿,丁承峰端着一盘橙子走回来:“吃点水果。”
杨少君拿起一片橙子,丁承峰看着他的手,突然毫无预兆地笑了。
“我挺失望的,真的,少君。你不知道昨天晚上我有多纠结,我演了很多年戏了,但我不喜欢对着你演戏。那感觉真糟糕。”丁承峰笑的无比灿烂,“也许我不该这么沉不住气,不过我不想演下去了。”
杨少君看着他从水果盘底下抽出的枪的枪口已经顶到了自己额头上,不由叹了口气:“为什么?”
丁承峰说:“我在一份特定的文件上涂了点东西。如果你不挖那么深,我想过放过你的。你看,侦察和反侦察其实干我们这行的需要比你学的更好。”他是在书柜深处一个铁盒里最底下的一层文件上涂的,这是他心里最后的怜悯。
杨少君竖起自己的手指,很仔细地看才发现的确有一点有色粉末,一般情况下根本不会注意。他又抽了烟,这种有色粉末就沾到嘴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