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进的时候,刘文问他们:“你们知道营……团座的名字吗?”
黑狗说:“顾修戈?”
刘文点点头,低声说:“他以前不叫顾修戈,他在东北的时候没有名字,人家都叫他顾老六,不是因为他排行老六,他没有兄弟姐妹,他是孤儿,初六那天被胡子捡回去,就当了胡子,后来被张大帅招安,才从军的。”(胡子:马贼)
黑狗问他:“你也是东北人?”
刘文摇头:“我是江南人。团座离开东北以后我才跟了他,已经七年了。他不识字,他现在这个名字是我翻书帮他找出来的。‘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他喜欢这一句,所以就改名叫顾修戈。”
黑狗没有吭声。
叶荣秋心里不好受,他小声说:“那又怎么样?是他心甘情愿的,可我们只是普通老百姓,他明明知道,却硬把我们抓了来!”
刘文看着他笑了笑:“我了解你的想法。很多人刚来的时候也都看不上,有的人不愿意当兵,有的人当了兵也想进最好的队伍,可是后来他们都留了下来。团座带的队伍是逃兵最少的队伍。”
叶荣秋不屑地哼了一声:“有逃兵,都被他毙了。”
刘文摇了摇头:“他从来没有真正毙过一个逃兵。因为他说,中国人已经被杀的够多了,不能再杀了。”
叶荣秋和黑狗对视了一眼,眼神中都有惊讶。黑狗若有所思地低下头想事,而叶荣秋始终是心气不平的:他不愿意当兵,他要回到重庆,他要他以前的生活!
刘文低声说:“他说的没错,我们才是真正的军队。如果你们有机会,你们就会懂的。”说完这一句之后,他没有再说更多的。
晚上他们一行人赶到了武汉。
军队驻扎在城外,顾修戈带着郭武进城找军部汇报情况去了,刘文留下管理这些残兵败将。和前一天一样,刘文把叶荣秋和黑狗单独关在一间房间里不准他们出去。
经过昨天晚上的事,黑狗和叶荣秋之间的相处变得尴尬了。叶荣秋一和黑狗共处一室就觉得心跳加快,忍不住去回忆昨晚那个吻,并且幻想更进一步的东西。其实无论男女,叶荣秋根本就没有接触过爱情这个东西,黑狗是第一个带他体验罗曼蒂克的心情的人。
毋庸置疑,叶荣秋喜欢黑狗,并且从很久之前情感就已萌发,只不过昨晚黑狗的那个吻才让他真正醒悟——他非但不想拒绝,而且从心底热忱地期盼着。他的感情醒悟之后,就不由得开始更近一步地设想。关于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情感,他曾在一些西方文学和古典作品中看到过,这些爱统统与性紧密挂钩,仿佛无性不爱。而之前的黄三爷也给他了男人是非常有攻击性毁灭性和占有欲的概念。因此他不由得开始想想黑狗下一步的举动。虽然对于黑狗他在心底已经接受,可是身体上却还不能。他毕竟是个男人,一想到如果要被另一个男人压在身下如何如何便觉得非常反感。可他又觉得黑狗一定会对他提出那样的要求,因此他想逃避,希望这一步来得再晚一点,或许永远不要,至少也等到他能够接受的一天。
黑狗没事可做,开始铺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