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由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一齐转头打量这锦衣少女。
只见她明眸皓齿,肤白似雪,体态娇小玲珑,穿一袭云锦绸衣,头上云髻高挽,年纪也就是十六七岁,神情娇美俏丽已极,但娇俏之中,又流露出一种清雅高贵之气,真可说是“比花花解语,比玉玉生香”。尤其她脸上尚有三分稚气,看来是纯洁天真,憨态可掬!就是生气,嘴角仍挂着笑意,样子是可爱已极!
“你是谁家的野丫头!”“血掌火龙”看清来人仅是一个娇美少女,竟把自己闹了个手忙脚乱,而且还伤了自己一个属下高手,不由脸孔一沉,怒道:“竟敢插手跟我血掌火龙架这个梁子?”
“红脸老头!你先别神气!”锦衣少女一手插腰,一手指着“血掌火龙”的鼻子,说道:“我先问你,你这么大年纪,说过的话算不算数?”
“哼!”“血掌火龙”冷哼一声说道:“无人教养的野丫头!你敢在老夫面前胡言乱说,不知尊敬长上,小心我一掌劈了你!”
“哼!说话不算数的糟老头!”锦衣少女竟模仿“血掌火龙”的口吻说道:“别说你一掌劈不了我,甚至你连我的一掌都接不下,你如果能接住姑娘的一掌,南七北六十三省,任你走了,绝不会有人拦阻你……”
“住口……!”“血掌火龙”一听,锦衣少女完全是模仿自己说话,不由怒气上冲大喝一声,就要上前出手……
“大胆小婢!你把佛爷的耳朵打破了,佛爷要你拿命赔偿!”
“铁牌道人”暴吼一声,单臂抡起千斤重的铁牌,迎头向锦衣少女头顶压下!
锦衣少女站在那里,嘴角含笑,对“铁牌和尚”重逾千斤的铁牌,泰山压顶般迎头压下,犹如未见,直到铁牌离她头顶不及二寸,她忽然身形一矮,竟不知用了个什么身法,从铁牌之下钻出,凌空一翻,一个“鹞子翻身”,双脚竟站在铁牌之上,身形轻灵袅娜已极,并且口中说道:“你这笨和尚!没有兵器打仗,就把庙里的门板搬出来了!”
“铁牌和尚”气得哇哇怪叫,一边把一块铁牌,舞得风车似的乱转,想把锦衣少女抛下地来!
那锦衣少女飞、腾、跳、跃,竟在铁牌上跳起舞来了,一边嘴里嘻嘻哈哈笑道:“好玩!真好玩!……”
这光景倒真好看,街上灯炬辉煌,一个粗大和尚手舞门板似的铁牌,铁牌上一个锦衣娇美少女,在风车似的铁牌上飞腾跳跃,一边还嘻嘻哈哈地说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江湖跑马戏的,表演什么特技节目呢?
这时,不但“血掌火龙”率领来的数十名劲装大汉,在四周围看,很多居民行人原先看到江湖上武林人物仇杀,都躲得远远的,现在看到这种情形,倒也都跑了来,远远站着看热闹……
“铁牌和尚”虽然是个浑人,但打了半天仍不能把锦衣少女打下铁牌,心里也转过弯来了,知道这样不能把锦衣少女甩脱,竟然一手挽定铁牌,空出一只手来,把斗大的一个拳头,向锦衣少女小腹捣去!嘴中并叫骂道:“你奶奶个熊!你倒拿着佛爷好耍子,下去!”
对一个青春少女来说,“铁牌和尚”这招使的有点下流。锦衣少女粉脸一红,也不笑了。她一抬腿躲过和尚袭向小腹的一拳,跟着用了个“千斤坠”小脚尖用力一点铁牌,人却腾空翻开二丈开外!
这一下“铁牌和尚”好看了,单手挽定铁牌,被锦衣少女用力一踩,把握不牢,铁牌“呛当!”掉落地上,正好砸在自己脚上,铁牌本就重,又被锦衣少女脚法重力一踩,虽然隔着多耳僧鞋,也把“铁牌和尚”双脚十指砸碎,痛得和尚弯下腰去,嗥嗥怪啸……
锦衣少女却已纵落在“血掌火龙”姚炳焜面前,用手一掠散乱的鬓发,说道:“红脸老头,看样子你在江湖上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刚才跟人家展小侠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血掌火龙”看到锦衣少女戏弄“铁牌和尚”的身法步法,竟似“蹑空幻影”,突然想起武林中一大豪门来,知道这种“蹑空幻影”身法,是那豪门中不传之秘,这锦衣少女既然会这种身法,必与那一大豪门有着密切关系,不要说自己“血掌火龙”,就是自己的居停主人“安乐公子”,也惹不起人家,于是把一分狂傲,满腔怒火,统统收起,另换了一副和颜悦色的腔调说道:“姑娘!只要你知道老夫在江湖上是有地位的人就够了。你且说说看,我说过的什么话说了不算数?”
“血掌火龙”老奸巨滑,虽然心中已准备买这锦衣少女的账,但嘴里还在自抬身价。
“哼!”锦衣少女瑶鼻一耸,说道:“糟老头,你不用往自己脸上贴金!也用不着装傻!方才你跟展小侠比武赌约,说展小侠接住你三掌,苏、鲁境内,任人家走了,决不再有人拦阻,如今,人家展小侠连接了你三掌,现在该怎么说?”
“血掌火龙”哈哈一笑说道:“合着我与这位小哥的话,姑娘全听到了。那么,就听姑娘一句话,放这位小哥走路就是!”
“这才像话!”锦衣少女说:“那就请你的人让路吧!”
锦衣少女说着撮唇吹了一声口哨,蹄声得得,从圈外跑进一匹枣红色大马来,这枣红色大马神骏非常,到了锦衣少女身边,用那长嘴,在少女身上一阵揉擦,状极亲热。
数十劲装大汉之中,有不少好色之徒,见锦衣少女美逾天人,娇憨天真,却又凶横霸道无比,连他们的头儿“血掌火龙”都不得不买人家的账,心中虽有非分之想,但也不敢上前一亲芳泽,自讨苦吃。如今,见这匹枣红色骏马,竟与锦衣少女如此亲热,大有“人不如马”之叹……
锦衣少女用白玉似的素手,拍了拍马的脖子,然后飞身掠至墙边,把插进墙内的马鞭取下,又反身跃回马边,这一往一返,来去如电,却未见她脚踩着地,也未见她手指触墙,光这份轻功就看得众多武林豪客,自叹不如!锦衣少女在数十道眼光注视之下,从从容容,毫无局促不安之态,取回马鞭,拉马走到展白身旁,见展白仍是茫然站在那里,脸红似火,双目痴呆,不由眼中流露出一种痛惜神情,柔声说道:“展哥哥!你负伤了?”展白不言不动。
“展哥哥,你伤得很重吗?为什么不说话?”展白依然不言不动,而且连眼珠也没有转动一下。
锦衣少女见此情形,眼圈一红,竟掉下几滴珍珠般的泪珠来。又恨声说道:“哼!一定是这糟老头把你伤了!等妹妹把你送回家去养伤,回来妹妹找这糟老头来给哥哥报仇!”
说着还回头狠狠瞪了“血掌火龙”一眼,然后飞身上马,单手一提,轻轻地便把展白提到马鞍之上。锦衣少女一手抱住展白在怀里,一手扬鞭欲走……“姑娘,慢走!”血掌火龙跨前一步,嘴中叫道。
“怎么?”锦衣少女满脸不高兴,颦皱蛾眉,冷冷说道:“糟老头子!你又反悔了?”
“血掌火龙”苦笑一声说道:“姑娘,你这糟老头糟老头的乱叫,是不是对长者不敬?……”
“还有什么说的没有?”锦衣少女在马上打断血掌火龙的话,状颇不耐。
“大胆小婢!你不要得寸进尺!”玉面哪叱宋小飞见师傅大反常态,他早已看不惯,只是碍着师傅的颜面,没有出面插嘴。如今,见锦衣少女要走了,对自己师傅更是不敬,不由怒气上冲,跨前一步,叫骂道:“小爷今天要……”
“飞儿,你不要插嘴!”血掌火龙制止暴怒如雷的宋小飞,又对锦衣少女说道:“姑娘,我是看在你家长的份上,你既然不愿听,我也不多说,这展姓少年,中了老夫的‘红砂血形掌’,如无解药,不出三天,必五内枯焦而死,现下老夫好人做到底,就送给姑娘一粒解药,回去给他服下,静养数日即能痊愈!”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个羊脂小瓶,取出一粒浅绿色丸药,屈指一弹,直向锦衣少女射去。锦衣少女微微一笑,伸出两只春葱般的玉指,轻巧地把飞射而至的一粒药丸捏住。
别看这是一粒药丸,在“血掌火龙”手中弹出,劲道也不小。尤其药丸那么小,飞射又快,锦衣少女能用两指把飞射而至的药丸捏住,那眼神之佳,内功之纯,手法之巧,拿捏之准,“血掌火龙”这才算真打心底佩服了人家,暗暗叹息了一声,回头望了望自己的徒儿“玉面哪叱”。宋小飞看到锦衣少女表现的这一手,也不禁惭愧地低下头去……谁知锦衣少女在马上接住药丸,放在掌心看了看,说道:“我怎么知道你这药丸是真是假呢?假若你给我的是一粒毒药呢?……”
“血掌火龙”并不是忽发慈心,想救回展白一命,而是知道锦衣少女的家门势力浩大,见这锦衣少女对展白那样亲热,猜想关系必不寻常,如若展白不救,那锦衣少女必定要找自己报仇,因此才顺水推舟,做个人情,故示恩惠,日后锦衣少女就不会找自己寻仇了。谁知他如此委屈求全,锦衣少女竟说出这种气人的话来,不由残眉倒竖,冷笑一声说道:“老夫若不是诚心相救,就是不给他毒药,他也活不了……”“这样说来,倒要谢谢你了,对不对?糟老头!”锦衣少女已经信过得“血掌火龙”,交出的一定是解药,不等“血掌火龙”把话说完,已扬鞭催马走了,马行如风,转眼消失在街口黑暗之中,直把“血掌火龙”气得吹胡瞪眼,尤其后边那一句“糟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