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罪恶不要带上他。”纪询冷冷说。
他在桌子底下,握住了霍染因依然颤抖的手。
这双持枪的手,面对死亡也依然稳健的手,现在正在颤抖,控制不住地颤抖。
他的双眼,依然盯着喻慈生。
像是要将喻慈生,从头到尾,从里到外,看得明明白白。
“没错。”喻慈生说,“或许我因为认识霍染因,才发现了你。但像你这样优秀的人,还是值得正式认识的。所以,这确实不是霍染因的错,充其量他只起到了引子的作用。而且,就算没有他,我也有机会认识你。我们的祖辈,都在同一艘船上。”
“是啊,这是命运……”纪询自言自语,而后他说,“来聊聊,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盯上了霍染因?我想,你父亲为你做了很糟糕的榜样,他盯上了霍栖语。”
“和霍栖萤非常相似的霍栖语。
许成章售卖霍家船厂的时候,喻凡海和他相识了。
认识了许成章,自然认识了他妻子霍栖语。
想必,那就像是故事里的霍栖萤,活生生站在了他面前,牢牢吸引了他的目光。
许成章杀了人后,把人拖到山上,用水泥封进泥佛。如果当时没有出现意外,这尊泥佛应该身染污秽被沉入海底。
许成章为什么想到这样特殊的处理办法?
最有趣的是,这个本来天衣无缝的计划居然还提前泄露了,有人在他杀人前跑去调换了名牌的顺序。
可它为什么会泄露?
整场谋杀,他只需要去提前踩点工人的作息,和寺庙修缮的进度,接着在几天后,在记住的对应佛陀身上泼秽物就可以,一个人就能完成。这样的谋杀,不说出来,旁人绝不可能提前知晓——除非,这个计划不单独属于许成章。
有个对寺庙和工人更熟悉的人给与了他参考意见,而在他们商量时,被破坏者听到了……
胡坤——卢坤,在对我们说这个杀人故事的时候,曾经说他看见过一个矮小的身影……”
纪询说到这里,停顿下来,看着喻慈生:
“矮小。孩子的身形,不正是矮小吗?说到了这里,你要不要承认,那年11岁的你,确实知悉这一切,并且,你就是那个调换了牌子的矮小身影?”
“原来那时候草丛旁边的人是他。确实,农历九月初九,妈祖娘娘的冥诞,正好是他们的聚会前后,胡坤会出现在那里也正常。”喻慈生说。他并不太在意的承认了,却又反问,“但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纪询平心静气。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就结果而言,当你更换了名牌,真正藏尸的阿难佛陀,会在修缮完毕后,摆在正殿位置。而你的父亲,作为出资人,寺庙修缮完毕时,自然会和其他许多人一样,来到正殿诚心叩拜。
他诚心叩拜一具因他的主意,而在佛陀中腐烂发臭的尸体……就像他们当年在船上,做的那些,充满着讽刺意味的事情。”
喻慈生这时候突地笑一笑。
“其实没有那么多理由,只是一个小小的恶作剧。因为我的父亲——我不知道你在船上的时候,柳先生那些人有没有和你交流过——不过我觉得我的父亲,有些伪善。”
“恶作剧?”纪询的声音低下来,他反问,“那在你心里,你对霍染因做的所有事情,也都只归于恶作剧吗?”
“我之前去过琴市后,把霍染因的所有过去的日记本、书籍、作业本,都送去做了笔迹鉴定。刚刚我打电话询问鉴定机构。好消息,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
霍染因的日记本,确实是一天接着一天往下写的。
但是,他的二年级的所有作业本上的墨水痕迹,却很意外的,有着完全一模一样的时间——它们是在极短的时间内,统一抄录的。
我做个大胆的假设吧。
在霍染因很小很小的时候,有人动了霍染因的本子。
他在略微模仿了霍染因的字迹之后,撰写了杀人日记,再把霍染因原本的作业本和书籍,都带走,换了一批新的——一批同样由他书写的内容。
毕竟再像的模仿,也会和本人有些出入。如果都是他写的,就不会有纰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