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年战事紧迫,不回相州祭祀祖先是情有可原,现在暂时处在休战状态,总该回相州了吧?
“过什么年?去岁天京河大败,某痛失悍将骄兵,不能攻破秦廷王都,砸毁妘氏宗庙,如何告慰忠臣良将?又有什么资格祭祀祖先、上告苍天!今岁不贺年节,三军戴孝!——多给军户拨发粮食炭火,仲春之前不用民力,治下诸城皆休养生息。”陈起下了严令。
这道命令给他不回相州祭祀宗祠做了冠冕堂皇的解释。
然而,说是不贺年节,三军戴孝,又吩咐给军户发放吃喝炭火,连带着普通百姓也得了好处,这几个月都不必服役。关上门来,该吃吃,该喝喝,府衙官差肯定是不会多管闲事了。
皆大欢喜。
陈起暂停了军务,溜溜达达跑青州来休假,姜夫人和谢青鹤就不得不放下一切,陪着他打转。
往日陈起都忙,没功夫时时刻刻盯着谢青鹤,这时候给自己放了假,每天就是城里各处逛一逛,总要拉着谢青鹤给他作陪——儿子服侍老子出行,那是真的苦逼。陈起坐着,谢青鹤就得站着。陈起清嗓子,谢青鹤就得给他递痰盂。陈起说青州旧俗冬春吟咏真有趣呀,谢青鹤就得当场表演两句。
看在陈起数月前对陈利等人的宽仁上,谢青鹤刚开始还肯应酬,可陈起毕竟不是上官时宜,谢青鹤对他毫无敬奉之心,时间长了,谢青鹤就不耐烦。
这一日,谢青鹤照例去正殿,给陈起请早安,服侍陈起更衣洗漱。
夏赏脸色煞白,小声说:“小郎君快进去看看吧,主人身沉体热,不能起床。”
谢青鹤快步进门,屋内跪着不少下女,全都静悄悄的不敢大喘气,龙床之上,陈起毫无睡相地横在被褥间,露着一条毛乎乎的长腿,竟然也无人敢上前给他盖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