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摇摇头:“五千匹战马不是小数,哥舒翰欺我安西军无人,胆敢扣留战马,更不能忍。河西节度使府恰好位于长安至安西的必经之路上,这一次我们若忍了,往后朝廷调拨安西的粮草战马和兵器,都会被哥舒翰毫无顾忌地截留扣押,这次若不给他一个教训,往后安西军将更艰难。”
“裴御史,我们不是启衅,而是被迫反击。”
不待裴周南继续相劝,顾青凛然道:“传令各部将士,点齐兵马,包括陌刀营,神射营等,出兵两万,向河西节度使府开拔!”
众将一齐抱拳,喝道:“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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蛰伏已久的安西军大营,今日忽然吹响了进军的号角,大营内鼓声隆隆,战马长嘶,手执长戟弓箭排矛的将士们集结成列,在将领们一声声军令下开拔出营。
裴周南和边令诚骑在马上,立于大营辕门边,看着安西军出营,裴周南面若寒霜,眼里一片焦急惶然。
边令诚在一旁轻声道:“裴御史,顾侯爷这么干,天子恐怕会降罪吧?”
裴周南冷冷道:“那要看天子对顾青是否宠信依旧,也要看天子如何权衡安西与河西两大军镇的轻重。”
边令诚目光闪动,眼中却是一片幸灾乐祸:“出动大军启衅,天子这番能饶过顾青才怪。”
裴周南摇头:“在天子的心里,是非对错并不重要,处罚或是不处罚,‘利弊’二字才重要。”
边令诚一呆:“闯了如此大的祸,难道天子不追究吗?”
裴周南冷冷道:“你莫不信,顾青的作用可比哥舒翰重要。”
边令诚不解道:“为何?哥舒翰可是战功赫赫,是戍边多年的常胜将军,顾青不过与吐蕃对战过一次,侥幸胜了而已,他如何能与哥舒节帅相比?”
裴周南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顾青当然比哥舒翰重要,只是他的重要之处无法明说而已。
戍边是其次,朝廷也不缺统率安西的帅才,但顾青却是平吐蕃策的提出者和执行者,数遍朝堂文武,能将平吐蕃策完美执行下去的,天下唯有顾青一人而已。任何人都比不上顾青对平定吐蕃之策的精准把握。
事实上,平吐蕃策正在执行的关键时期,裴周南每隔几日便有奏疏送进长安,禀奏的皆是平吐蕃的进展。从顾青最近对吐蕃商人的诱导和布局来看,计划正在顺利地进行着,上当的吐蕃人越来越多,吐蕃境内改种药材的耕地也越来越多。
如此重要的时节,顾青就算闯出再大的祸,天子也不可能重罚他。
马上要创下一番远迈太宗高宗皇帝的功绩,眼看要名垂青史,名列太宗高宗之上,这才是天子如今最看重的“利弊”。
两万兵马浩浩荡荡朝东行去,裴周南骑在马上幽幽一叹,道:“早听说顾侯爷在长安时便不断闯祸,甚至敢杀一州刺史,今日见之,传闻不虚。这位侯爷闯祸的本事果真不小……”
边令诚轻声道:“裴御史,大军已开拔,咱们……”
裴周南叹道:“咱们也跟上吧,赶在顾青闯出更大的祸以前阻止他,否则你我都要被天子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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