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马的,你无知不要连累我家公爷,微末卑贱之人,岂知我家公爷的担当与辛苦?你也知安西军接连三战皆胜,却不知三战下来我安西军折损多少兵马。”
“函谷关一战,我陌刀营三千人独挡五万叛军,折损大半,豁出性命愣教叛军无法前进一步,公爷选择守势是为了避免无谓的牺牲,非要将安西军全打光了,天下人就满意了?”
王贵狠狠呸了一声,道:“连天子都弃国都而逃,凭什么让我们安西军全死在关中?谁不是爹生娘养的?放眼看看朝廷所谓的平叛王师,谁不是节节败退?唯独我安西军打得叛军不敢南下一步,你有何资格说我家公爷欺世盗名?你若有本事,自己上阵杀敌给我们看看。”
王贵说完忽然惊觉万春也在,于是急忙躬身赔罪道:“小人言出无状,请殿下赐罪。”
万春哼了一声,扭过头没出声,王贵说天子弃国都而逃,话是没错,终究当着面说她的亲爹,她心里确实有些不舒服,但人家是顾青的亲卫,她能拿他怎样?
皇甫思思冷着脸道:“平叛征战之事,我们妇道人家不懂,但顾公爷和安西军不容你诋毁,他们与叛军浴血厮杀之时,你们在哪里?你们在做什么?什么都没做的人,有何资格评价那些为国征战的将士健儿?”
马燧脸上渐渐露出愧色,垂头道:“是,末将说话过分了,愿向顾公爷赔罪。”
堡寨外,忽然传来隆隆的战鼓声,那是安西军进攻的信号。
马燧顿时色变,急声道:“错皆在末将,末将愿投降,二位还是请顾公爷速速停战,末将麾下儿郎亦是为国平叛的精勇之士,何必自相残杀,而令亲者痛,仇者快。”
万春悠悠道:“投降可以,但必须要按我的规矩投降。”
“殿下有何规矩?”
“我的规矩就是,你是被我的赫赫威名所慑,于是二话不说纳头便拜,心甘情愿投降安西军,总之,你投降是因为本宫,明白吗?”
皇甫思思和王贵一脸无语地看着她。
还“赫赫威名”,多厚的脸皮才说得出这番话,就算你真厚着脸皮说出去了,顾公爷肯信吗?
…………
堡寨外,战鼓声的节奏越来越快,顾青的眼神也越来越冷。
他知道,战鼓声一旦停下,便是进攻的时候,神射营若进了堡寨,这些号称平叛的土匪真有可能会被神射营杀个鸡犬不留。
顾青动了惜才之心,看着堡寨内两千余青壮也颇觉可惜,虽说他们还没有个兵样子,但假以时日多多操练,终归会成为合格的兵,不会比安西军将士稍弱,若今日在此将他们全杀了,等于折损了自己的力量,有些不值。
阵前犹豫不决是为帅者的大忌,顾青迟疑片刻,正打算叫停神射营,忽然看到堡寨里升起了一面黑底金边的旗帜,旗帜上绣着“奉天平叛征北大将军马”的字样。
顾青眯眼看了半晌,神情越来越冷。
这是在挑衅么?本想留你们一命,没想到他们竟然自己作死。
接着堡寨内走出几个人,为首一人却是万春公主,看万春的模样似乎行动似乎并未受限制,走路的姿势大摇大摆,仿佛一位得胜凯旋的大将军,趾高气昂的得意模样分外欠抽。
又走了几步,顾青发现万春的手里拽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端绑着一名年轻的武将,武将双手被缚,看手法是典型的亚洲式捆绑。武将垂头丧气地跟在万春身后,堡寨内的将士们纷纷大喊着什么,脸上露出悲愤之色。
顾青皱起了眉,传令神射营暂停进攻,静静地注视着这几个人慢慢走出堡寨。
万春牵着武将站在堡寨外,忽然停下脚步,绑着双手的武将忽然转身扬声道:“安西军是朝廷平叛王师,兄弟们万不可与之敌,大家放下兵器,速速降了吧。”
说完武将继续被万春牵出了堡寨,堡寨外的神射营将士也惊呆了,万春来到他们阵前,所有人默默避开,让出了一条道。
万春得意洋洋地牵着武将一直走到中军,来到帅旗下的顾青面前,然后万春非常豪气干云地朝顾青拱手,刻意压粗了嗓子沉声道:“禀顾公爷,末将李睫在万马军中活擒敌酋一名,敌军已失其主,此战大胜。”
顾青无语地看着她,半晌没出声,实在没想到该用什么话来回她。
叹了口气,顾青对沈田道:“去告诉孙九石,神射营入堡寨受降,若遇抵抗,可毙之。”
然后顾青才望向万春,以及她身后的武将。
二人的身后还有皇甫思思和王贵等亲卫,顾青没理万春,而是径自望向皇甫思思和王贵,关心地道:“你们没事吧?可有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