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祖过世后,这族长由其嫡长子李忠智做了,李忠智为人忠厚,才具一般,现在将作监做个主事官,位不高却是个肥缺,一家人做的和和美美,因为李恬家那场惨变,李氏族中长辈多告诫子孙不可纳妾,李忠智连个通房也没有,也算是惨祸延出来的好处。
当然,李氏族中少有纳妾的另一个原因,是族中子弟发达的几乎没有,李恬高祖虽极得太祖信任,却只是个心腹亲随,文不成武也不成,大约是这根子不好,从高祖起一直到李恬这一代,除了出了李恬父亲--李忠贤这个惊才绝艳到出奇的才子外,竟连个举人都稀奇,更别说进士了,因李恬高祖、曾祖管过将作监和工部两处,如今李氏子弟多散在这两处做些不入流的小管事,虽不显赫,却胜在实惠,一家家小日子也都过的富富足足。
初二日,又是大雪纷飞,李恬正站在廊下,和几个丫头商量着在院子撑把大伞,坐伞下赏雪吃羊肉锅子,玉叶沿着走廊一路跑进来道:“五娘子,三娘子陪大娘子来看您了。”
李恬吓了一跳,大娘子说是已经怀了五个月身孕,这下着大雪,到她这里又得穿过整个园子!李恬跺了跺脚,急忙径直穿过院子迎出去。
璎珞不敢让别人搭手,和青枝两个人小心翼翼的侍候大娘子李月容坐到炕上,净手脸、送手炉脚炉、又赶紧让人去熬莲子银耳汤,忙个不停。
李月容忙摆手笑道:“没事没事,已经五个多月了,胎早坐稳了,就过来看看五妹妹,你外婆过世……大姐姐难过得很,怀着身子又不能去灵前,只好打发你大姐夫多去两趟,多磕几个头,过后又听说你搬回来了,早想过来看看你,我这身子又不便宜。”
“大姐姐客气了,说起来都是我的不是,早听说大姐姐有了喜,原该去看看大姐姐道个贺,那时候外婆病着,一来外婆病的重,离不得人,二来怕过了病气。”李月容客气,李恬也跟着十分的客气。
“咱们姐妹哪要讲究那些,我一回来,三姐儿就跟我说了,你对她多有照顾,还让她跟着水先生学琴,三姐儿感激的很,我也感激的很。”李月容接过璎珞递上的莲子茶喝了一口放下,看着李恬真诚道,李恬忙笑道:“三姐姐照顾我的地方更多,水先生很喜欢三姐姐。”
“这都是你厚道,”李月容伸手拉了李恬的手,语气中透着浓浓的感激之意:“三姐儿都跟我说了,水先生不光教她学琴,那些做女人的道理,外头哪儿听去?谁肯教她?那都是实心为了她好的话儿,要不是你,水先生认识她是谁?三姐儿哪有这福份?我心里这份感激,无论如何也得过来跟你说一声。”
“大姐姐这么说,我怎么担得起?咱们是嫡亲的姐妹,大姐姐和三姐姐不也是这么待我的?”李恬笑道,李月容感慨道:“就是这话,咱们是嫡亲的姐妹,打断骨头连着筋!”李月容的话有些突兀的停住,看着李恬叹了口气道:“你回来这些日子,她们闹了不少事,我都听说了,我阿娘她……真是老糊涂了,她竟是一年比一年糊涂,我小时候她不是这样,如今……我听说了那些事,只羞的抬不起头,委屈了你,我替我阿娘给你陪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