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德德!”静姐儿乖巧叫了一句,一把推开他,往后面默哥儿身上扑去,小皇帝站起来,抬手捏着静姐儿两边腮帮又气又笑道:“小妮子,就是不让我抱!”
廊下病弱女子突然直直坐着,眼睛闪着两团明亮之极惊喜之光,直勾勾贪婪看着把静姐儿捏又踢又打小皇帝。
小皇帝逗够了静姐儿,转过身,病弱女子已经重又躺下,仿佛刚才那一幕只是幻觉。
默哥儿孝心没能留住病入膏荒姑姑,刚过了乞巧节,姑姑就病故了。
人来人去,浮世繁华兀自热闹。
李丹若捧着杯茶,站窗前看着窗萧然冬色,一年年日子流太,一转眼,静姐儿已经七岁了,李丹若转过头,怜爱看着安静坐桌前临字静姐儿,静姐儿仿佛感觉到母亲目光,抬头看了母亲一眼,给了母亲一个甜甜笑容。李丹若心里泛起股温暖,慢慢转过头,看着窗外,继续安静等候。
到冬天,皇帝就要大婚了,那个幼小孩子,长大了,他真象娘娘,锐利而不容人觊觎,李丹若轻轻叹了口气,这两年,那日渐强硬翅膀日益要挣脱所有束缚,不安拍着翅膀,有意无意亮着爪牙,这就是成长,默哥儿也是,他跟自己说事情越来越少,他自己拿主意越来越多,孩子都要长大,母亲都要失落。
李丹若抿了口茶,她愿意站默哥儿身后,看着他渐行渐远,宫里那一位,其实想明白,只是,默哥儿跌倒了不过再爬起来,皇帝若是跌倒了,也许再没机会爬起来,她想很对,可成长,都头破血流后……
时辰不早了,也该来了,李丹若仰头看了看已经斜落太阳,转头看着静姐儿柔和吩咐道:“今儿就练到这里,去后园玩一会吧。”静姐儿清脆答应一声,仔细放好笔,站起来冲李丹若规规矩矩行了礼,气度安然,不急不缓出了门。
李丹若心里微微有些酸楚,她小女儿,那个天真烂漫、无拘无束小女孩子,被她一点点约束成了一个这个时代标准名门闺秀。放纵,任何时候都不是长久之爱,她生这个时代,幸福就是她适应这个时代,她不要她出类拔瘁,不要她卓然不群,不要她人见人爱,也不要她踩步至尊、留芳千古,她只她一辈子幸福,内心安宁感恩享受一世世俗之福。
唉!李丹若重重叹了口气,所有辉煌背后,都有浓浓痛楚与血腥味。
垂花处一个修长人影急步而进,李丹若轻轻松了口气,来了。
十七岁皇帝已经长大成人,虽然面容还青涩,可那神情却已没有孩童天真,只有一片上位者冷漠和凌利,李丹若一时有些心驰神摇,一晃已经二十年了么?李丹若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脸颊,都说她保养好……
“阿姆!”李丹若杯子抖动了下,茶水洒了一手,他喊她‘阿姆’,象小时候那样,李丹若满眼爱怜看着一身明黄、身材高大皇帝,如同看着另一个默哥儿,皇帝上前接过她手里杯子放到一边,低头看着她,脸上那片冷漠突然崩裂开,往后退了两步,跌坐榻上,看着李丹若泪眼道:“阿姆,我不是娘娘生?”
“嗯。”李丹若神情仿佛听到了一件再平常不过事,安然点头,轻轻‘嗯’了一声,皇帝脸上先是怔神、愕然、又到不可置信、后却是一片茫然。
李丹若侧身坐到皇帝身边,声音平和温婉:“娘娘小时候过苦,进宫前身子受过重伤,那个时候就不能生育了,后来,有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