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之后,楚家在凤翔城里各个分铺的掌柜的都到了。
过去一年,楚老爷有意把自己在庆国的生意都挪到齐国来,凤翔城里已经有十来个铺子了,十来个掌柜站在下面,最年轻的也比宋皎大。
宋皎坐在上首,也并不畏惧:“总之,请各位掌柜的,吩咐手下人,留意城中各处的风声动向,特别是从庆国来的商队,有什么事情,及时向我和楚老爷汇报。这几天的工钱照平常工钱的三倍算,立功者,另外按军营里的规矩论功行赏,加官进爵;倘若有大嘴巴泄密的……”
宋皎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站起身:“在座诸位的年纪都比我大,想来都经历过齐国窝在土匪寨的时候。从土匪寨好不容易走到了凤翔城,诸位好不容易都当上了掌柜,如今有人要毁我齐国国运,想把我们重新逼回穷乡僻壤里,我想,谁都忍不了这样的事情。”
掌柜们连连称是,站起身来,齐声应是。
把这件事情做完,宋皎就回去等消息了。
这天晚上,他就收到了谢沉从琵琶洲寄回来的信。
——你多小心,有问题尽管开口。
谢沉最后还加了一句——琵琶洲一切安好。
可是宋皎已经知道琵琶洲不好了。
他当即给谢沉写了回信,等两个人商定好该怎么办时,那只鹰飞来飞去,整只鹰都瘦了一圈。
*
范开带着人去追查江凭身上金笔的出处,楚老爷的伙计深入凤翔城的各个角落。
没几天,范开那边就有了结果。
“纸墨和笔迹都查到了,是玄武街上一个代笔先生用的纸墨和笔迹,有人口述,他执笔。塞纸条的金笔,是城外一个老工匠做的,金笔上还有他的记号。”
“代笔先生和老工匠,还认得是谁来找他们的吗?”
“认得,正好这几天,宫里要给新科进士画画像,我就带他们两个去看了画像。”
宋皎问:“怎么样?有结果吗?是不是进士里的人?”
范开点头:“是。”
宋皎了然:“是章墨章探花。”
“没错,被殿下猜中了。”
“他原本就心中不平,恐怕是某次进宫的时候和李煦勾结上了。可他一点都不聪明,怎么会自己去找人?”
“否则也不会连考十年,十年不中了。”范开问,“那殿下,我们现在要立即捉拿章墨吗?”
“嗯。”宋皎点头。
“那李煦呢?也要抓他?可是他从头到尾并未露出马脚,要抓他,恐怕证据不足。”
“先不动他,我们也动不了他,他不重要,他背后那些散布谣言的人才重要。”
范开道:“可是楚老爷那边的伙计,最近都没有消息传来,最近好像也没有什么新的谣言,总是江凭的那些事情,他们不用出面,这件事情也传得煞有其事的。”
宋皎勾起唇角:“那就给他们制造一个新的谣言。”
他拢了拢双手:“范开叔,你派人去捉拿章墨,悄悄把他带走,不要表现出是抓他的样子。再让伙计们今天晚上注意着,如果不出意外,今天晚上,‘宋小殿下为保庆国奸细江凭,派人捉拿探花章墨,章探花无辜被冤’的谣言,就会在凤翔城里传开。让他们留意一下,看消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及时来报,所有人都准备着,晚上我们要出一趟门。”
范开还有些迟疑:“可他们要是不知道章墨被抓呢?”
“不会的,事情发展到现在,整个凤翔城都在他们的谣言之中,他们一定会时刻注意着这件事情的动向。能把齐国朝廷的声望再往悬崖那边推一把,他们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好。”范开点点头,当即点了几个人,带着人离开了。
这一整天,宋皎都留在家里,给谢沉寄了一封信之后,就开始看书下棋,等外面的人传消息过来。
中午的时候,范开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