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又在心田里滋长。
败人名节,毁人门庭,该死!
这可怕的意念——死,一经闪现脑海,便如生了根似的紧紧附着,是的,只有死才能结束这丑恶的孽债,让他与他的罪恶行为所产生的生命,一齐消灭,让一切都从今天结束……
正当他意乱神伤之际,一个锦衣武士推门而入,抱拳为礼:“奉敝门主之命,请阁下移驾!”
甘棠定了定神,道:“贵门主呢?”
“敝门主一切均已安排妥当,请阁下到地牢一行,特嘱本人致歉意,他不便随行,这一点请阁下谅解!”
“好,请带路!”
甘棠随那锦衣武士走出秘室,穿越一道长长的回栏,此际天已大亮,看这别府的布设,穷奢极侈,不啻王公贵胄之家。
就在那将转入地道之际,一个黑衣女子,从身旁行过。
虽只这么匆匆一瞥,甘棠已认出了她,登时心头剧震,几乎惊叫出声。
这黑衣女子,赫然正是在“大佛窟”对过的荒野林间,企图掘墓自葬,被称为“十五妹”的那神秘少妇。
甘棠心中的震骇简直无法言语形容。
莫非这少妇与那劲装中年四哥,那晚口中所称的头领便是西门嵩?
心念之中,下意识地回过头去,正好,那“十五妹”目光也朝这边瞟过来,眨了两眨,身影便消失在南道里去。
甘棠心头疑云大起,不知对方眨眼的用意何在?
记得那晚在荒郊,这神秘物黑衣少妇曾力阻那被称作“四哥”的劲装汉子发出讯号,说是对自己聊表一丝心意,这谜团,如今又被翻了出来。
事实却不让他多想,转眼便进入了地下出道。
甬道中,门户不少,但都关得紧紧的,而且每一道门都挂有数字号牌。
甘棠抛开了“十五妹”之谜,意念又回到当前的现实。
他即将见到生身之父!
是否照刚才的决定,父子同归于尽,结束这段罪孽?
他为自己这个可怕的决定而悚栗,但他没有改变的意思,他觉得这是唯一可行的路,除此,别无他途可循。
顾盼间,来到甬道尽头,迎面一道铁门,门上挂了一个“特”字号,从牌字号而论,这间牢房必然与众不同。
“到了!”
锦衣武士口中说着,在铁门上敲击了数下,格格声中,铁门开启,一个上身赤袒的狰狞大汉,当门而立,想来他便是这间“特”字号牢房的禁卒了。
禁卒一侧身,向锦衣武士一躬身道:“近卫有何见谕?”
锦衣武士大刺刺地道:“奉门主谕,这位贵宾入监探视犯人,小心侍候!”
“请便!”
禁卒深深地盯了甘棠一眼,转身开了第二道铁栅,摆手躬身道:“请进!”
甘棠抬头一看,这牢房约三丈见方,黑黝黝的充满了阴森之气,壁角,蜷曲着一个衣衫褴楼的蓬首人,因为是蜷缩着,看不见面目。
他!便是自己的生父?
一股寒流,透过他的全身,他几乎无法举步。
窒了片刻,终于咬牙踏入牢房。
“锵”的一声,铁栅门随着掩上。
甘棠望着屋角那蜷曲的人影,感到手足发麻,遍身奇寒,血液似乎已停止了运行,眼前迸出了朵朵金花。
“谁?”
那人影发了话,但没有抬头,声音冷漠得像不是发自活人之口。
甘棠努力翕动发僵的嘴唇,久久,才进出一句话道:“你……是谁?”
这句话可说问得毫无意义,然而,他既不愿先承认身份,又无法对这人有任何称呼,所以,他只好先使对方报出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