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烧的红烛,熊熊的烛光,把整条顺发兴号大船照得如同白昼。
汉水的波光,反映着烛影,一支接一支的,正好是一百零八支,支支粗如儿臂的大红蜡烛。
然后是一片旗海,整个阴家帮的大小船只,插满了白底红字的三角形帮旗。
从东北朝西南看,船船相接,个个欢腾。
礼堂中,阴家二老和二位老夫人,穿着花缎子的锦袍和衣裙,面露微笑的正在招待着宾客。
阴长生,这位新郎易,早已乐昏了头。
帮中内外两堂的堂主,都是水中好手,一个叫鱼鹰白忠,一个叫江猪索石,陆平则奉帮主之命,前去洛阳办事未归。
现在,等的只是新娘子被人搀扶着出堂,行拜天地,拜翁姑的大礼了。
殊不料,东北方船只突然起火,火势熊熊,毕毕剥剥的燃烧起来,人声鼎沸吵杂,乱成一片。
阴家二老骇然大惊。
外堂主索石大怒道:“是哪个混帐小子不小心,老子去宰了他。”
话声一落,他人已飞身而起。
一眨眼,人已到了三丈开外。
想不到索石还没有到达出事的地点,西南方又有火光升起,木造的船体,迅速的又是烈火腾空。
这时,下弦月高挂天边,月色昏沉。
此情此景,阴松知道是有人捣乱,急道:“二弟,你快去看看!”
阴槐来不及说话,长袍往上一提,足尖轻点,人已飞掠了出去。
白忠看看两边的火势,道:“帮主,只怕今晚的喜事大有问题。”
阴松双眉深锁,沉吟了起来,半晌才愤愤的道:“会是谁干的呢?外面我们也没发喜帖,只有咱们自己人知道。”
白忠有智多星之称,道:“问题恐怕出在于珊姑娘的身上。”
阴松诧道:“于珊?她人现在还在内舱呢!”
白忠道:“帮主,你忘了黑脸章八的事……”
阴松“啊”了一声,道:“你的意思是说那个‘长恨生’董卓英来了?”
“希望不要是他,那小子难缠得很!”
“不是他,会是谁呢?”
“金凤凰交游广阔,属下一时无法猜出。”
这时,又是一阵喧嚷声远远传来,又有两处火苗升起了。
浓烟夹着火势,冲上半空,顿时把阴家帮的船只笼罩住了,月光之下,烟雾滚滚,令人无法分辨方向。
白忠乱了方寸,急奔向火苗起处探看究竟,口中暴怒的叱喝道:“哪里来的野小子,胆敢来捣蛋!”
就在他越过第三艘船时,蓦听到暗中沉喝一声:“打你的臭嘴巴!”
一件黑忽忽的东西,凌空向他打来。
白忠人在半空,身如鱼鹰,双臂一振,斜斜的避了开去,定睛一看,原来是只草鞋,气得他又怒骂出口。
认定方向,径朝浓雾中跃去。
第六章
白忠的身形尚未站稳,想不到沉喝之声又告响起,道:“好一个鱼鹰振羽,这次打你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