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谈条件了?”
“无条件。”
“太可惜了!”
心中一动,武同春道:“什么太可惜了?”
“黑纱女”道:“我提的条件非常优厚,与你关系密切,不谈太可惜。”
武同春暗忖:“对方如此一再纠缠的目的,不过是要追出自己的下落,而如今自己已面目全非,实在见不得人,徒留笑柄,拖下去,迟早会知道对方企图的。”心念之中,断然应道:“在下放弃!”
显然是在打主意,久久,“黑纱女”才传来话声道:“好吧!目前暂时如此,你带口信给好同春,就说我有事要会他,条件保留,也许以后还有跟你交易的可能。”
声音顿沓,不知她是如何离去,因为她根本就没现身。
又回到旧居“无双堡”,武同春鉴于功力仍嫌不足,他必须利用西门尧转交的圣憎“无我大师”遗赠的培元金丹,四十九天的时间不短,得有个妥当的安身之地,祖居废堡,最为合适。
望着凝碧发妻的墓,他流下了悔恨之泪,大错铸成,一切已无法挽回。遗珠有一半是凝碧的骨血,然而她失踪了,一个八岁的孩子,何辜?是什么人丧心病狂,把手段用到不懂事的孩子身上?悔、愧,使心中的恨更深。
在墓前木立了很久,他想到续弦妻子华锦芳,江姥姥遭了不测,遗珠失踪,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个在房里,那不知名的仇家会放过她么?想到这里,内心如焚,于是,他立即动身奔向住房。
暮色苍茫中,他来到了住房门首,不由踌躇了,自己该以什么身份见她?继续瞒下去,还是说明真相?一年多的日子,夫妻生离,她当然相当痛苦,但是自己呢?过的又是什么生活?让痛苦延续下去吗?自己面目全非,会给她什么样的感受?由于对凝碧的亏欠,对拜弟许中和的负疚,业已注定此生将痛苦至死,只有死,才能结束这份痛苦……他茫然无助地望着在门,这本属于他的家已不成其为家,情势所迫,枕边人变成陌路,华锦芳是个孤女,成了无辜受害者。
突地,他发现门媚上有样亮晶晶的东西,迫近一看,是枚擦光了的古钱,不由大惊奇,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又发生了意外,这像是江湖人的标记……他不再犹豫了,伸手叩门。
脚步声传来,每一声都像踏在他的心上。
“谁?”是华锦芳的声音。
猛打了一个哆嗦,武同春强自镇定,开口道:“大嫂,是小弟……‘冷面客’。”
在门开启,一个憔悴的面孔呈现眼帘。
武同春剧痛椎心,鼻孔发酸,几乎掉下泪来。
华锦芳面上露出一丝苦笑,道:“原来是武兄弟,请进!”
武同春喉头似有东西塞着,说不出话来,只好点点头。
进到厅中坐下,灯光下,华锦芳的粉脸不但消瘦,而且苍白。默然了片刻,华锦芳开口道:“兄弟且宽坐,容我料理饭食。”
武同春把牙齿咬了咬,才吐出声音道:“不必了,小弟已在前途用过。”
“不费事的。”
“不是小弟客气,真的用过了。”
“有同春的消息么?”
“这……小弟还没去见他!”
“哦!”脸上无限凄苦之情。
竭力羟制住情绪,武同春悠悠地道:“此地……只大嫂一个人?”
华锦芳道:“我找了个佃户的女儿作伴,她回家去了,不久就会回转。”
告诉她!告诉她真相!一个声音在武同春的心里大叫,这使他的心起了痉挛,幸而他戴着面具,脸上没有表情,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他实在鼓不起勇气说出真相,最后,他还是压制了这一份痛苦的冲动,开口道:“小弟曾在打探遗珠的下落,和杀害江姥姥的凶手,但都没有端倪。”
华锦芳没开口,摇头叹口气,用罗帕拭泪。
武同春的声音有些颤栗地又道:“大嫂……想出端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