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誉登时吓得面色惨白,再也不敢多说。那女郎道:“封
了你的喉,你还能不能跟我罗唆?”说着过去拔起短箭,对着
段誉又是一扬。段誉吓了一跳,急忙倒退。
那女郎笑了起来,将短箭放入囊中,向他瞪了一眼,说
道:“你穿了这件斗篷,活脱便是个姑娘。把斗篷拉起来遮住
头顶。再撞上人,人家也不会说咱们一男一女……”段誉道:
“是,是。”依言除下头上方巾,揣入怀中,拉起斗篷的头罩
套在头上。那女郎拍手大笑。
段誉见她笑得天真,心想:“瞧你这神情,只怕比我年纪
还小,怎地杀起人来却这等辣手?”见她斗篷的胸口绣着一头
黑鹫,昂首蹲踞,神态威猛,自己斗篷上的黑鹫也是一模一
样,摇头叹道:“姑娘人家,衣衫上不绣花儿蝶儿,却绣上这
般凶霸霸的鸟儿,好勇斗狠,唉。”说着又摇了摇头。
那女郎瞪眼道:“你讥讽我么?”段誉道:“不是,不是!
不敢,不敢!”那女郎道:“到底是‘不是’,还是‘不敢’?”
段誉道:“是不敢。”那女郎便不言语了。
段誉问道:“你伤口痛不痛?要不要休息一下?”那女郎
道:“伤口当然痛!我在你身上割两刀,瞧你痛不痛?”段誉
心道:“泼辣横蛮,莫此为甚。”那女郎又道:“你当真关心我
痛不痛吗?天下可没这样好心的男子。你是盼望我快些去救
钟灵,只不过说不出口。走罢!”说着走到黑玫瑰之旁,跃上
马背,手指西北方,道:“无量剑的剑湖宫是在那边,是不是?”
段誉道:“好像是的。”
两人缓缓向西北方行去。走了一会,那女郎问道:“金盒
子里的时辰八字是谁的?”段誉心道:“原来你已打开来看过
了。”说道:“我不知道。”那女郎道:“是钟灵的,是不是?”
段誉道:“真的不知道。”那女郎道:“还在骗人?钟夫人将她
女儿许配了给你,是不是?给我老老实实的说。”段誉道:
“没有,的确没有。我段誉倘若欺骗了姑娘,你就给我来个见
血封喉。”
那女郎问道:“你姓段?叫作段誉?”段誉道:“是啊,名
誉的‘誉’。”那女郎道:“哼!你名誉挺好么?我瞧不见得。”
段誉笑道:“名誉挺坏的‘誉’,也就是这个字。”那女郎道:
“这就对啦!”段誉道:“姑娘尊姓?”那女郎道:“我为甚么要
跟你说?你的姓名是你自己说的,我又没问你。”
走了一段路,那女郎道:“待会咱们救出了钟灵,这小鬼
头定会跟你说我的姓名,你不许听。”段誉忍笑道:“好,我
不听。”那女郎似乎也觉这件事办不到,说道:“就算你听到
了,也不许记得。”段誉道:“是,我就算记得了,也要拚命
想法子忘记。”那女郎道:“呸,你骗人,当我不知道么?”
说话之间,天色渐渐黑将下来,不久月亮东升,两人乘
着月亮,觅路而行。走了约莫两个更次,远远望见对面山坡
上繁星点点,烧着一堆火头,火头之东山峰耸峙,山脚下数
十间大屋,正是无量剑剑湖宫。段誉指着火头,道:“神农帮
就在那边。咱们悄悄过去,抢了钟灵就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