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河也捡起了十余枚黑子。棋
局上仍然留着原来的阵势。
段誉退在一旁,望着棋局怔怔出神:“这个珍珑,便是当
日我在无量山石洞中所见的。这位聪辩先生,必与洞中的神
仙姊姊有甚渊源,待会得便,须当悄悄地向他请问,可决计
不能让别人听见了。否则的话,大家都拥去瞧神仙姊姊,岂
不亵渎了她?”函谷八友中的二弟子范百龄是个棋迷,远远望
着那棋局,已知不是“师父”与这位青年公子对弈,而是
“师父”布了个“珍珑”,这青年公子试行破解,却破解不来。
他跪在地下看不清楚,膝盖便即抬了起来,伸长了脖子,想
看个明白。
苏星河道:“你们大伙都起来!百龄,这个‘珍珑’,牵
涉异常重大,你过来好好的瞧上一瞧,倘能破解得开,那是
一件大大的妙事。”
范百龄大喜,应道:“是!”站起身来,走到棋盘之旁,凝
神瞧去。
邓百川低声问道:“二弟,什么叫‘珍珑’?”公冶乾也低
声道:“‘珍珑’即是围棋的难题。那是一个人故意摆出来难
人的,并不是两人对弈出来的阵势,因此或生、或劫,往往
极难推算。”寻常“珍珑”少则十余子,多者也不过四五十子,
但这一个却有二百余子,一盘棋已下得接近完局。公冶乾于
此道所知有限,看了一会不懂,也就不看了。
范百龄精研围棋数十年,实是此道高手,见这一局棋劫
中有劫,既有共活,又有长生,或反扑,或收气,花五聚六,
复杂无比。他登时精神一振,再看片时,忽觉头晕脑胀,只
计算了右下角一块小小白棋的死活,已觉胸口气血翻涌。他
定了定神,第二次再算,发觉原先以为这块白棋是死的,其
实却有可活之道,但要杀却旁边一块黑棋,牵涉却又极多,再
算得几下,突然间眼前一团漆黑,喉头一甜,喷出一大口鲜
血。
苏星河冷冷的看着他,说道:“这局棋原是极难,你天资
有限,虽然棋力不弱,却也多半解不开,何况又有丁春秋这
恶贼在旁施展邪术,迷人心魄,实在大是凶险,你到底要想
下去呢,还是不想了?”范百龄道:“生死有命,弟……我……
我……决意尽心尽力。”苏星河点点头,道:“那你慢慢想罢。”
范百龄凝视棋局,身子摇摇晃晃,又喷了一大口鲜血。
丁春秋冷笑道:“枉自送命,却又何苦来?这老贼布下的
机关,原是用来折磨、杀伤人的,范百龄,你这叫做自投罗
网。”
苏星河斜眼向他睨了一眼,道:“你称师父做什么?”丁
春秋道:“他是老贼,我便叫他老贼!”苏星河道:“聋哑老人
今日不聋不哑了,你想必知道其中缘由。”丁春秋道:“妙极!
你自毁誓言,是自己要寻死,须怪我不得。”
苏星河随手提起身旁的一块大石,放在玄难身畔,说道:
“大师请坐。”
玄难见这块大石无虑二百来斤,苏星河这样干枯矮小的
一个老头儿,全身未必有八十斤重,但他举重若轻,毫不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