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叹道:‘先父教我剑法之时,督率极严。
当我十一岁那年,先父正教到这一招,背上忽有蚤子咬我,奇
痒难当。我不敢伸手搔痒,只好耸动背脊,想把蚤子赶开,但
越耸越痒,难过之极。先父看到我的怪样,说我学剑不用心,
狠狠打了我一顿。这件事我深印脑海,自此以后,每当使到
这一招,我背上虽然不痒,却也习惯成自然,总是耸上一耸。
尊夫人当真好眼力。’胡伯伯笑道:‘我有内人相助,不能算
赢了!接住了。’说着将手中单刀抛给爹爹。
“爹爹接了单刀,不明他的用意。胡伯伯从爹爹手里取过
长剑,说道:‘经过这四天的切蹉,你我的武功相互都已了然
于胸。这样吧,我使苗家剑法,你使胡家刀法,咱俩再决胜
负。不论谁胜谁败,都不损了威名。’
“我爹爹一听此言,已知他的心意。我苗家与胡家累世深
仇,是百余年前祖宗积下来的。我爹爹跟胡伯伯以前从没会
过面,本身并无仇怨。江湖上固然人言籍籍,我祖父和田归
农叔叔的父亲突然同时不知所踪,连尸骨也不得还乡,都是
胡一刀下的毒手,我爹爹却是将信将疑,素闻胡伯伯行侠仗
义,所作所为很令人佩服,似乎不致于暗算害人,只是几番
要和他相见,始终不能如愿。田叔叔、范帮主曾邀爹爹同去
辽东寻仇,我爹爹跟范帮主是交情很深的,可是一向不大瞧
得起田叔叔的为人。啊哟,田姐姐,对不起,您别见怪,这
是我爹爹说的,他说他宁可自行其是,不愿跟田叔叔联手。这
次听得胡伯伯来到中原,这才受范田两家之邀,到沧州拦住
胡伯伯比武,但首先却要向胡伯伯查问真相。
“后来一问之下,我祖父与田公公果然是胡伯伯害的。我
爹爹虽爱惜他英雄,但父仇不能不报。只是我爹爹实在不愿
让这四家的怨仇再一代一代的传给子孙,极盼在自己手中了
结这百余年的世仇,听胡伯伯说要交换刀剑比武,正投其意。
因为若是我爹爹胜了,那是他用胡家刀打败苗家剑,倘若胡
伯伯得胜,则是他用苗家剑打败胡家刀。胜负只关个人,不
牵涉两家武功的威名。
“当下两人换了刀剑,交起手来。这一场拚斗,与四日来
的苦战又自不同。因为两人虽然都是高手,但使的兵刃招数
都不顺便,何况自己所使的一招一式,对方无不烂熟于胸,要
凭这四天之中从对方学来的武功克敌制胜,那真是谈何容易?
我爹爹说,这一天的激战,是他生平最凶险的一次。胡伯伯
貌似粗鲁,其实聪明之极,将苗家剑法施展开来,竟似下过
数年苦功一般,单以他用苗家剑破去山东大豪商剑鸣的八卦
刀,就可想见其余。我爹爹悟性没胡伯伯高,幸好他十八般
武艺件件皆通,胡家刀法虽是初见,但少年时曾练过单刀,总
算在这点上占了便宜,所以还可跟他打成平手。
“斗到午后,两人各走沉稳凝重的路子,出手越来越慢。
胡伯伯忽道:‘苗兄,你这招闭门铁扇刀,还是使得太快了些,
劲力不长。’我爹爹道‘多承指教,我只道已经够慢了。’两
人全神拚斗,但对方招数若有不到之处,却相互开诚指点,毫